李濤把馮春麗請進大樓。
旁邊幾個同事給初禾披上衣服，她頭髮散亂，脖頸和手臂被摳出了血痕，整個人神色恍惚，顯然還沒從恐懼中回過神。
接待室內，李濤給馮春麗倒了杯茶。
馮春麗壓根沒有接的意思，冷哼：「少跟我套近乎！把這個女的給我開了，比什麼都強！」
李濤好言好語道：「馮女士，那件事情尚未有定論，不如我們等一等醫院那邊的回應？如果事情真如您所說，我們博遠定然不會留她的。」
馮春麗臉色一變，「如果你們把我請進來就是為了當說客，那我們不必再聊了！」
她起身就走。
林婷婷哎呀一聲，一邊讓人追出去安撫馮春麗，一邊看向李濤，「主管，現在外面都是各家媒體，如果她再出去說點什麼，恐怕會有損我們公司形象，不如我們就遵循馮女士的意思？讓初禾暫時離開博遠？」
聽到這，一直處於安靜狀態的初禾，譏諷似的扯了扯嘴角。
林婷婷真是好算盤，現在大家都盯著這件事，如果博遠此刻開除了她，相當於變相承認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再往後就算澄清了，又有誰還會在乎？她和她母親會永遠背上搶人腎源的罵名。
更重要的是，一旦離開博遠，再想回來就難了。
「我不同意。」初禾抬眼看向林婷婷，「我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認。」
林婷婷嗤笑，「現在是你認不認的問題嗎？如果你不走，外面那些媒體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恐怕不止你一個人被扒衣服了！」
最後一句話讓初禾的手指猛地攥緊，剛才的屈辱浮現心頭，她緊緊咬著唇，肩膀微微顫抖。
「行了。」李濤突然出聲，「咱們公司的保安部又不是擺設，不至於連你們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這件事就先這樣，等醫院那邊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再說。」
還敢幫她？
林婷婷冷笑，她摩挲著手機，忽然驚呼一聲。
「哎呀！」
「又出什麼事了？」李濤不悅看去。
林婷婷舉起手機，楚楚可憐地說：「好像有人人肉出了我的聯繫方式，說我們公司包庇惡毒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給我發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同事們臉色一變，紛紛去看自己的手機。
「臥槽，我也收到了！他讓我晚上回家時小心點……」
「我這個直接咒我全家去死！」
同事們接二連三地念出自己收到的簡訊，污言穢語令人心驚。
林婷婷聲音哽咽，「主管，我今晚回家會不會再遇到那種反社會分子啊？上一次我只是臉部受傷，這一次會不會直接要了我的命呀，嗚嗚，我好害怕……」
她的話勾起了同事們心裡的恐懼。
「主管，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我絕對不能出事啊。」
「要不還是把初禾開了吧，她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讓我們來承擔後果。」
「對，我也支持開除初禾。」
在可能影響到自身安危的情況下，同事們飛快地把昔日共事的情誼拋之腦後，全部站到了初禾的對立面。
甚至，還有人撲到初禾面前，抓著她的手哀求：「初禾，你知道我家裡情況，我們家全指望著我一個人，如果我出了事，相當於要我家人的性命啊，算我求你了，你走好不好？」
這都是和初禾關係不錯的同事，望著女人含淚的雙眼，初禾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她無措地被同事握著雙手。
「對不起，劉姐。」
「姐要你的對不起有什麼用？」劉姐哽咽道，「你離開這裡就是對姐最大的幫助啊。」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初禾心上，她不敢直視劉姐的雙眼，下意識偏過頭去。
「初禾，別猶豫了。」
林婷婷等不及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離職通知書，「簽完字，你也算當了回好人，救了我們大家的性命。」
離職通知書輕飄飄地落到了初禾眼前。
那上面清楚地寫明了她的個人信息，甚至貼心地幫她寫上了離職理由。
初禾沉默。
「你還猶豫什麼？」林婷婷催促，「都是成年人，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了，難道真要我們跟你陪葬？」
她強硬地把簽字筆塞到初禾掌心。
初禾沒有握住，筆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徐初禾，你發什麼瘋……」
「我要報警。」
清冷女聲打斷林婷婷的話，她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初禾抬頭，一字一頓，「我說，我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