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秒，初禾見證了一個人的臉色真的可以像打翻了的調色盤那樣精彩。
顧沉的臉先是帶了點紅，又變成綠，最後變成了黑色。
像是一團棉花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來，憋得顧沉又難受又鬱悶。
從沒有人敢對他說過這種話。
但是是他讓初禾說的，他總不能因為初禾說了實話而對她發怒吧？
顧沉露出一抹生硬的笑，「那你說說，我都哪些話讓你不滿意了？」
初禾頓時像打開了話匣子。
從他今天說她的快樂很廉價，到他們在小巷那天他對她的羞辱，甚至連很久之前，他在郵輪上強吻她那次，都被初禾拿出來說。
長達五分鐘的控訴，成功讓顧沉沉默了。
很多話他只是隨口一說，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卻沒想到會清晰地留在初禾心裡。
顧沉抬眸看向她，神色認真，「那些話並不是我的真實想法，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
初禾微微一愣。
顧沉向來高高在上，竟然會給她道歉？
「不是那種想法，還能是哪種想法呀……」初禾並不相信他的話，糾結地絞著手指，「就拿上次在小巷裡的事情說，明明是我想辦法救了你，你卻來嘲諷我經驗豐富，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講理的人呢？」
她越是往後說，聲音越是輕，到最後帶了點委屈的顫音，顯然她很介意那天的事情。
顧沉默然。
他不是那種愛說肉麻情話的人，可現在不同。
女人眼尾通紅的可憐樣子，讓他的心快要碎了。
而且徐初禾醉了。
明天醒來，她不會有這段記憶。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顧沉自嘲地彎了彎唇角，「我一直很介意你以前的事情，倒不是因為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偏見，只是……」
他停頓了好久，吐出了幾個讓他難以啟齒的字眼，「我很嫉妒。」
初禾抱著雙腿的手猛然收緊。
她瞳孔閃爍著不敢相信，呆愣愣地和顧沉對視，「你為什麼會……」
「為什麼會嫉妒？」
顧沉側頭看她，素來銳利的眉峰浮現幾抹罕見的柔軟，「徐初禾，你是真的看不出來嗎？」
初禾的心瞬間開始狂跳。
她仿佛意識到顧沉要說什麼，渾身都微微發熱，從心底升起的慌亂讓她躲開了顧沉的視線。
她想逃。
卻被顧沉按在原處，聽著他說：「我給你送二百多萬的單子，和你一起買情侶裝，又給你開每月三萬的工資，你以為我是嫌錢太多，隨便找個地方花錢嗎？」
他掰過女人的下巴，盯著她顫動的瞳孔，一字一頓，「徐初禾，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所以我才會嫉妒，嫉妒之前那個和你發生過關係的那個男人。」
初禾只覺腦子轟的一聲，眼前一陣眩暈。
顧沉說……喜歡她？
心臟跳的像是要衝出了嗓子眼，原本只是微微發熱的手腳，直接出了滑膩的熱汗。
初禾急促地呼吸著，她無措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而顧沉已經鬆開了她的下巴，兀自坐回到她對面，仰起頭喝了一杯酒。
放下酒杯時，男人表情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那個熱烈表白的人不是他。
初禾坐在他對面，壓根不敢抬頭。
其實她根本就沒喝醉。
她一早就察覺出顧沉意圖灌醉她。
她想看看顧沉到底想做什麼，於是將計就計，裝醉。
好在她之前見過姜曉曉錄她酒醉後的視頻，模仿起來也成功騙過了顧沉。
結果……沒想到會套出這種話。
初禾演不下去了。
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震驚、不知所措……還有一點莫名的高興？
顧沉看了她一眼，輕笑，「表白的人是我，怎麼你還害羞上了？」
「……」
初禾絞盡腦汁把自己代入酒醉後的角色，思考自己此刻該做出何種反應才最合理。
好在，一通電話及時解救了她。
顧沉瞥了眼手機屏幕上的那串數字，臉色頓時冷下來。
分手後，他便刪除了周欣欣所有聯繫方式。
但他記憶力很好。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周欣欣的手機號。
顧沉接起電話的時候，聲音很冷漠，「你最好有正事。」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嘈雜聲。
顧沉不悅地皺起眉，以為周欣欣是打錯電話了。
他剛要掛斷，那邊卻響起了女人無助的哭聲。
「糖果酒吧后街，顧沉救我！」
糖果酒吧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酒吧名字。
顧沉愣了愣，想再問幾句，那邊卻已經掐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