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第320章 玫瑰耳釘

  第320章 玫瑰耳釘

  酒店1207房間,韓晝同樣在和莫依夏討論有關蕭小小的事。

  就在剛剛,在莫依夏的要求下,他詳細將當初去貝城的經歷告訴了對方,尤其是回見鹽村的那段行程,莫依夏要求他儘可能事無巨細地都講出來,似乎是想從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韓晝過目不忘,這樣的要求自然難不倒他,正說到貝城以前海盜人販子橫行的傳聞,就聽莫依夏忽然打斷他的話。

  「你沒發現嗎,你剛剛說的有件事有問題。」

  「什麼問題?」

  韓晝立馬停止敘述,露出認真聆聽的神色。

  「你剛剛說,那個客車司機告訴伱們,除非是自駕,否則幾乎所有去臨海鎮的人都要坐他的車,而他一眼就篤定你們是外地人。」

  「對,這有什……」

  韓晝正想問這有什麼問題,忽然呆滯片刻,頓時明白了莫依夏所說的問題在哪裡。

  儘管沒有把話說完,但對方要表明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是說……」

  「沒錯。」

  莫依夏看出了他想說什麼,淡淡道,「司機的意思很明顯,他不認識你們所有人,其中也包括那個蕭小小。而在此之前,他強調過你們幾個都是帥哥美女,如果是臨海鎮的居民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沉默片刻,韓晝神色複雜地接過她的話:「而以小小的辨識度,如果她以前坐過那輛車,照理來說司機是不會不記得她的……」

  在他像是求證一般的眼神中,莫依夏肯定地點點頭,說出了浮現在他心底的那個猜測——

  「除非他從來沒見過蕭小小。」

  一道白光划過天際,雷聲震耳欲聾,房間另一邊的沙發上,剛拿到一副好牌的張馨月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把手裡的牌丟掉,連忙起身將窗簾拉上。

  此時所有人都聚在房間之中,韓晝和莫依夏在門口聊天,其餘四人則是聚在一起打牌。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提議是歐陽憐玉提出來的,儘管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看得出她的良苦用心,無非是想讓一直興致不高的王冷秋活躍起來。

  此時歐陽憐玉和張馨月兩人都得知了王冷秋丟失了狗的事,然而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只能想辦法寬慰對方。

  王冷秋倒是頗為配合,儘管不怎麼說話,但還是加入鍾鈴三人玩起了撲克。

  「憐玉姐,你說他們倆在那聊什麼呢?故意跑到這麼遠的地方,明顯是不想讓我們聽到嘛。」

  張馨月回到自己的位置,一邊出牌一邊小聲嘀咕。

  「我哪知道,人家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你那麼關心幹什麼。」歐陽憐玉推了推眼鏡,無奈地搖搖頭。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也不老啊。」張馨月不太樂意地糾正道,「我只是想叫他們一起來打牌而已,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難得的機會,大家一起玩些集體遊戲不好嗎?」

  「他們也許有要緊的事要聊,聊完就會過來的,好了,該你出牌了。」

  「一對K!哼哼,我這把牌特別好,你們輸定了!」

  張馨月得意洋洋,下一秒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僵硬,只見王冷秋不徐不疾地打出了一對王,然後一口氣打完了所有的牌,整個過程相當流暢,就像是知道沒有人要得起一樣。

  張馨月傻眼了。

  「你又贏了呢,王冷秋同學。」歐陽憐玉笑著看向王冷秋。

  「謝謝。」

  後者緩緩開口,扭頭看了韓晝兩人一眼,然後低頭望著桌上散落的撲克牌發呆。

  鍾鈴略顯笨拙地開始洗牌,儘管又輸了一局,但她並沒有氣餒,她是不管做什麼都會認真投入的性格,即便不怎麼會打牌,但她還是要全力以赴應對。

  另一邊,韓晝陷入沉思,開始回憶當初前往臨海鎮途中的細節,很快便得出結論——

  莫依夏說的沒錯,從那個司機當時的反應來看,他很可能從未見過蕭小小。

  又或者失去了見過對方的記憶。

  要知道蕭小小本就長得漂亮,再加上身材嬌小,可以說本身有著很高的辨識度,屬於大多數人看到後短時間內就不會忘記的類型,即便忘記了第二次看見也能很容易想起來。

  而聽司機當時頗為自得的口吻,他顯然對自己的觀察力以及記憶力很有自信,能那麼篤定地說出他們是外地人,顯然是把蕭小小也包括在內了,也就是說他並不覺得自己以前見過蕭小小。

  ……可這是不合理的。

  即便往最極端的方向設想,蕭小小在上大學之前從未離開過臨海鎮,也就是在此之前從未坐過司機所在的那輛客車,可至少她上大學的那一天總會坐上那輛車吧?

  更何況之前國慶的時候蕭小小回去過一次,來回起碼要坐兩次車,至少三次的相遇,司機應該不可能對她全無印象。

  韓晝記得那個司機說過,他是專門負責臨海鎮那條線路的,早中晚各來回一趟,從不和人換班,已經幹了好幾年了。

  除此之外,蕭小小也不止一次提到過,那是唯一往返於臨海鎮和貝城之間的客車,否則他們當時也用不著一大清早就去趕車。

  因此並不存在蕭小小上車遇到其他司機的情況。

  那麼……為什麼那個司機會不記得蕭小小呢?

  假設這是某種種「記憶消除」手段,如果司機不記得蕭小小,那蕭小小會還記得司機嗎?

  這究竟只是一種偶然的誤會,還是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

  是單純的遺忘,還是存在著類似於人為的干擾?

  韓晝心中冒出諸多疑惑,忽然又想到另一個值得在意的地方——

  司機並不知道臨海鎮附近有一個叫做見鹽村的地方。

  可要知道作為一個在貝城和臨海鎮來往多年的老司機,照理來說他應該對臨海鎮周邊的絕大多數地區都有所了解才對,然而他卻完全不知道見鹽村的存在。

  這一點其實並不是很奇怪,畢竟即便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司機,沒聽過某些偏僻的地名也是正常的事,可如果和不記得蕭小小這件事聯繫起來,那就顯得有些可疑了。

  這會是「遺忘」蕭小小所帶來的影響嗎?

  韓晝把這個懷疑告訴了莫依夏,後者不假思索道:「與其花時間思考,不如直接詢問當事人。」

  她指的當事人並不是司機,而是蕭小小,蕭小小是否還記得那個司機,這一點非常重要。

  「我也是這麼想的。」

  韓晝當即拿起手機,給蕭小小打去一個電話,然而很快就皺起眉頭,看著屏幕說道,「這個時候沒信號?」

  莫依夏正在網上搜索見鹽村的相關信息,同樣看到了網頁錯誤的提示,見手機一格信號也沒有,她抬頭看向窗外,儘管窗戶已經被窗簾遮擋,但還是不難從浩蕩的雨聲中得知外面的雨有多大。

  可這裡又不是遠離人煙的雪山,即便雨再下大一些,手機也不該沒有信號才對。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韓晝同樣覺得不對勁,走到正在打牌的幾人身邊問道:「你們看看你們的手機有沒有信號?」

  這話問的是鍾鈴和王冷秋,畢竟歐陽憐玉和張馨月的手機都開不了機。

  鍾鈴立即放下手裡的牌,拿出身邊小布包里的手機看了看,然後疑惑地搖了搖頭,似乎感到有些奇怪。

  「沒有,一格信號也沒有。」

  王冷秋默不作聲地拿出手機,同樣搖了搖頭。

  莫依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孩雖然不是完全的悶葫蘆,但只有對韓晝的話是完全予以回應的。

  張馨月納悶道:「怎麼,你們的手機全都沒信號嗎?」

  「嗯。」

  韓晝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有什麼問題嗎?」歐陽憐玉看出了他眉宇中的擔憂,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韓晝笑著搖搖頭,說道,「你們繼續玩吧,我和依夏還有些話要說。」

  說完便再次和莫依夏回到了門口。

  「真膩歪……」

  張馨月嘀咕一句,隨即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牌局上,得意洋洋道,「來來來,繼續繼續,我三個A,你們誰要得起?」

  話音落下,王冷秋默不作聲地打出三個二。

  空氣變得安靜。

  這姑娘有毒吧……

  張馨月一臉鬱悶。

  韓晝走到門口,冥思苦想了將近一分鐘,可卻始終想不起自己忘記了什麼。

  這是不正常的,要知道他現在可是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回憶過去就像翻閱書籍一樣,只要足夠耐心,是不可能對發生過的事有所遺漏的。

  ……除非那件事被從記憶里抹去了。

  他立馬反應過來,急切道:「依夏,我好像差一點就能想起直播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了。」

  莫依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是想讓我用催眠的方式幫你找回記憶,那恕我無能為力,我不會催眠。」

  「難得還有你不會的事。」韓晝苦笑一聲,很快定下心神,「不過沒關係,不著急,我總能想起來的。」

  他也不著急,想了想繼續說道,「對了,我想讓你幫我解析一句話,『記住的終點是遺忘』——對於這句話你怎麼看?」

  「很重要?」莫依夏看著他的眼睛。

  「很重要,而且應該和蕭小小的事有關,不過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這句話的來源。」韓晝認真地和她對視。

  「我知道了。」莫依夏微微點頭,「你繼續說。」

  韓晝先是繼續將前往見鹽村的經歷講完,然後將當初在「神秘的錦囊」上看到的提示告訴莫依夏——

  「記住的終點是遺忘。」

  「回到故居,耐心尋找,你或許能發現一些不存在於記憶之中的東西。」

  「如果一無所獲,你可以向他人尋求一定的幫助。」

  「如果仍然一無所獲,建議將這件事拋之腦後,過好現在的生活。」

  「記住的終點是遺忘,遺忘的終點是銘記。」

  莫依夏陷入思索。

  大約半分鐘後,她微微搖頭:「在無法得知前因後果的情況下,我也無法判斷這句話的具體含義,除非我們找到更多線索。不過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些內容是在提醒……不,在警告你。」

  她的語氣少見地鄭重起來。

  韓晝沉默片刻,說道:「我知道,這些內容是在告訴我,一旦開始尋找這件事的真相,或許我會失去現在的生活。」

  「但你還是想找到它。」莫依夏像往常一樣輕易看出了他的想法。

  「對,直覺告訴我我不想忘記這件事。」韓晝長舒一口氣,坦誠道,「不過我會提前準備好,我並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

  他有狀態欄,即便是遭遇最壞的情況也可以挽救。

  當然,前提是擁有足夠多的積分。

  莫依夏不置可否,想了想提醒道:「或許忘記對你來說才是一件好事,畢竟正如剛剛你所說的那樣,『記住的終點是遺忘,遺忘的終點是銘記』。」

  她望著韓晝的臉,語氣聽不出喜怒,「也許你現在的這種狀態才是真正記住了那件你所遺忘的事,而試圖去想起它才是一種真正的遺忘。」

  「這是你的解讀?」韓晝好奇地看著她。

  「其中一種。」

  韓晝遲疑片刻,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覺得我不該去尋找這件事的真相嗎?」

  莫依夏思索片刻:「從小到大,探索未知對我而言從來不是一件有趣的事,直到現在也是如此,所以老實說,我其實不太喜歡去找尋所謂的真相。」

  「我猜後面有個『但是』。」韓晝試探道。

  「沒有『但是』,不過有『不過』。」

  莫依夏瞥了他一眼,「不過……如果這是你所期待的話,那探索真相也未嘗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不過」和「但是」好像也沒什麼區別吧……

  韓晝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畢竟我也很好奇你和那個叫蕭小小的女孩之間的關係呢。」莫依夏撩起耳邊的髮絲,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韓晝遲疑片刻:「雖然不記得了,但我覺得我們之間之間應該是清白的……」

  「我有說過你們不清白嗎?」

  「我不是那個意……」

  「不用說了。」

  莫依夏打斷她的話,「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尋找真相了,那我也是時候該把你所遺忘的那件事告訴你了——」

  「去看看你外套內側的口袋裡有什麼。」

  韓晝一愣,腦海中那種仿佛要想起什麼的感覺愈發強烈,連忙快步走進衣帽間,找到自己濕漉漉的外套,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摸出兩個略顯冰涼的小巧物件——

  那是一對銀白色的玫瑰耳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