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特別的事
韓晝和蕭小小下樓的時候,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蕭小小的家不大,是一座有些簡陋的磚房,有些地方的水泥牆皮已經脫落了,客廳和廚房沒有區分開來,也就是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的區別,灶台上方有個煙囪,牆面在熏煙長期的燻烤下顯得有些發黑。
客廳擺著一張紅木圓桌,此時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一共六個菜,分別出自韓晝,古箏和林安宇之手,看起來頗為豐盛。
「你們下來得真夠及時的,我剛想上去叫你們來著。」看見兩人,林安宇樂呵呵地說道。
韓晝把湯碗放到灶台上,見對方雙眼通紅,一副眼含熱淚的表情,納悶道:「你這是怎麼了?」
白彤彤苦笑道:「他切了辣椒沒洗手就揉眼睛,然後就這樣了。」
「不經常下廚的人是會犯這樣的毛病,拿毛濕毛巾擦一擦就好。」韓晝隨口道,「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問題,來來來,大家隨便坐,快來嘗嘗我做的剁椒魚頭。」
林安宇不以為意,很快搬來凳子讓眾人坐下,笑容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白彤彤默默為眾人分發碗筷,然後靜靜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像極了大家閨秀。
古箏拍了拍了身邊的凳子,示意韓晝坐過來,壓低聲音,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怎麼上去了那麼久?」
韓晝坐到她身邊,回答道:「聊了一些事,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
「那想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韓晝搖搖頭,轉而問道,「對了,伱記得兩年前我們身邊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嗎?」
「特別的事……」古箏認真想了想,「應該沒有吧。」
「也不一定是很特別的事,比如當初我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又或者某些讓你印象深刻的變化?」韓晝換了個問法。
他仔細思考過,假如自己當初真的失去過某段記憶,那在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裡說不定會表現出某些異常之處,這種變化自己未必能感受到,但身邊的人就不一定了。
「兩年前反常的地方,讓我印象深刻的變化……」
古箏思考了很久,正要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微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想到些什麼了嗎?」韓晝驚喜地看著她。
「是想到了一件印象很深的事,不過這件事只是對我比較特別,你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古箏眼神有些閃躲。
「什麼事?」
「就、就……」
「就什麼?」
「那一天。」
「哪一天?」
「就那個嘛……」
「哪個?」
「你自己想!」
韓晝苦笑一聲:「我能想到還問你幹什麼?」
或許是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忸怩,又或許是覺得這傢伙太笨,古箏忽然有些不高興,賭氣似地偏過腦袋,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就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搭話的那一天嘛!」
韓晝一愣,腦海中陡然閃過那天的畫面,不由笑了笑:「原來是這件事啊,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哪有說不出口!」古箏氣鼓鼓地說道,「是你自己太笨了,說得這麼明顯都聽不明白。」
「你確定說得很明顯?」
「不明顯嗎?」
「好吧,你覺得明顯就明顯吧。」韓晝失笑道,「不過有件事你可說錯了。」
「哪錯了?」
「那天其實對我也很特別的。」
分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古箏的心跳卻像是漏了半拍,趕忙用手肘杵著膝蓋,做出一副雙手捧著小臉悶悶不樂的表情,以此掩飾發燙臉頰上的紅潤。
「就、就知道說好聽的……」
儘管嘴上那麼說,可她的眼睛還是不受控制地彎了彎,考慮到還有別人看著,她很快便板起小臉,擺出一副「這種花言巧語對我毫無作用」的模樣。
見這兩人吃飯時也要竊竊私語,蕭小小翻了個白眼,她從落座開始就一直盯著盆里的「十全大補湯」,焦急地等待著開飯,正納悶為什麼一直沒有人喊吃飯,這才想起自己才是這個家裡的主人。
於是她輕咳兩聲,微微挺起小胸脯,頗有氣勢地說道:「大家先吃飯吧,待會兒菜該涼了。」
眾人晚飯弄得比較久,現在也都餓了,聞言紛紛拿起筷子吃飯。
吃了一會兒,蕭小小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我們家就只有兩個房間,不過床很大,今晚我們三個女生睡一起,你們兩個男生睡一起,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
眾人沒意見,他們都不是嬌貴的人,反正也就是將就一晚上而已,明天就要回去了。
林安宇嘿嘿笑道:「韓晝,看來今晚我們倆又可以促膝長談了。」
韓晝沒理他,問道:「明早能坐車到鎮上去嗎?」
「可以,司機師傅明早九點去鎮上,不用起那麼早。」蕭小小說道。
「那可太好了,這兩天都是早起,可累死我了。」林安宇滿意地鬆了一口氣。
古箏則是有些遺憾:「明天又要坐一整天的車了,我還想在貝城多玩一會兒呢。」
「我記得貝城是有直接飛往臨城的飛機的,行程最多也就兩個小時,要不我們坐飛機回去吧?」白彤彤提議道。
她似乎也想在臨城多待一會兒。
不過她並不知道蕭小小「恐高」,否則是不會提出這個提議的。
「可是小小她……」
古箏正要解釋說蕭小小不想坐飛機,卻被後者出聲打斷,「那就坐飛機吧,不用顧及我。」
「你沒問題嗎?」韓晝看了她一眼。
雖然他看得出這傢伙只是心疼錢,並不是真的恐高,但還是有些擔心,賺錢對這個女孩應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平日裡覺都睡不好還要每天去食堂兼職,印象中好像也沒見她買過零食飲料,可見對方的經濟是比較拮据的。
他之前也窘迫過一段時間,了解這種能多省一點就省一點的心情。
「沒問題,你們都想多玩一會兒,我總不能拖你們後腿吧?」
蕭小小滿不在乎道,「明天我帶你們去玩,可以下午再回去。」
「那太好了,我要去海灘!」林安宇眼前一亮,連忙舉手發表意見,顯然,他還是對比基尼念念不忘。
蕭小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再看到那串腳印嗎?」
「這有什麼好怕的,既來之則安之,我還生怕它不來呢。」林安宇硬氣道。
提起腳印,眾人的心情大都有所變化,再次就這個話題展開了討論。
韓晝若有所思,說起來神秘錦囊倒是並沒有給出這方面的提示,也不知道是因為使用一次只能給出一個事件的提示還是因為使用錦囊的時機不對,錯過了相關信息。
又或者是因為這並不算一個難以解釋的神秘事件?
只可惜神秘錦囊存在三天的冷卻時間,下一次能使用時他已經不在貝城了,時間和地點不對,神秘錦囊恐怕無法再提供這方面的信息了。
從討論腳印開始,眾人的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開始聊起了各種各樣的事,在場有四位是高中的同班同學,因此聊的基本都是高中時候的事,林安宇別的事記不清,韓晝的糗事倒是能說出不少,古箏對此很感興趣,連吃飯的速度都變慢了不少。
韓晝的心態還算不錯,哪怕被提到尷尬的往事也不以為意,然而蕭小小的笑聲實在是太刺耳了,明明擁有著很清脆的嗓音,卻愣是被她發出了拖拉機一般的可怕笑聲。
在這樣的笑聲之下,饒是他心態再好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開始抖落林安宇的糗事,林安宇的臉皮很厚,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但很快也體會到了蕭小小笑聲的可怕殺傷力,臉色有些尷尬。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決定不再相互揭短,將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白彤彤性子比較文靜,又或許是從小就學習了吃飯不說話的禮儀,因此基本不怎麼參與討論,偶爾會說上幾句,大多情況下只是安靜地聽著,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林安宇還以為她是插不進話題,有些擔心她會不會覺得被冷落到了,於是問道:「話說白彤彤,我聽說你琴棋書畫都精通,家教一定很嚴吧?」
白彤彤放下碗筷,笑道:「精通談不上,只是都會一點,至於家教確實要比一般家庭更嚴格。」
「那你平時肯定很辛苦……」
林安宇突然想起了對方那個凶神惡煞的光頭父親,聽說這個時代的父母自己越缺什麼越容易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那個光頭大叔看上去應該沒什麼禮貌,所以才把女兒教育成了這個樣子。
白彤彤搖搖頭:「不辛苦,其實我家裡並沒有特別要求過我該怎麼樣,我的言行舉止都是父母薰陶出來的。」
「父母薰陶?」林安宇神色古怪。
「對。」白彤彤面露苦笑,「你似乎對我爸爸有所誤解,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兇惡的人,大多時候都很和藹,只是討厭態度不端正的人,他認為表白這種事必須要放在面對面的時候,發消息實在太不正式了,和油腔滑調沒有區別。」
眾人一愣,一時不太明白這該算是一種傳統思想還是該算是一種新潮思想,韓晝問道:「難道他當時生氣只是因為林安宇發消息給你表白,而不是覺得你被騷擾了?」
「兩個原因都有,我爸爸一直走在網絡衝浪前線,知道海王和廣撒網這兩個詞,他覺得發消息表白就是一種騷擾。」
「那如果當面表白呢,他會阻止嗎?」古箏好奇道。
「不知道,但起碼不會表現出惡劣的態度,我媽媽倒是很樂意看到有人向我表白,她認為這是女兒受歡迎的表現。」白彤彤笑著回答。
蕭小小漸漸聽明白了,驚訝地指著林安宇,又指向白彤彤,瞪大眼睛說道:「等等,你之前向她告過白?!」
「那是遊戲懲罰。」韓晝幫忙解釋道。
「懲罰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沒了解過,像這種事一般都講究心甘情願,否則哪怕是懲罰也不一定能讓一個人跑去跟人表白。」蕭小小一副對此頗有研究的表情。
她說的沒錯,真心話大冒險這類的遊戲之所以能在朋友聚會中如此盛行,除了其玩法的互動性刺激有趣,也在於部分懲罰根本算不上懲罰。
很多時候都可以借著懲罰的機會向心儀之人表白,哪怕表白失敗也沒關係,反正可以用接受懲罰來打掩護,事後也不會尷尬,雙方還可以繼續做朋友。
在蕭小小看來,接受像表白這類的懲罰時,越是對要表白的對象有感覺就越是猶豫,像那種提不起興趣的反而不會在意,前者幻想著表白成功的可能,後者則是怎麼都無所謂。
她其實成功分析出了林安宇當時的心思,只可惜這個時機不太對,人家正主就在房間裡呢,她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連忙說了一句「當我沒說」,然後便低頭刨飯。
林安宇尷尬地看了白彤彤一眼,後者笑了笑,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吃完飯,幾個女孩子一起收拾了碗筷,韓晝和林安宇則是去房間鋪床——蕭小小家裡只有一個常用的房間,這更證實了韓晝的猜想,她已經獨自居住很久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眾人都起得比較晚,八點半才乘車前往了臨海鎮,又坐客車來到貝城,一直玩到了下午,然後才乘飛機回到了臨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