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初進去的時候,秦嫿正在客廳看手機。
程淑雲給她發來信息,關心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秦嫿獨來獨往慣了,還真有點不習慣被人如此惦記,簡單回了句,
「已到家,謝謝劉太太惦記。」
程淑雲大概真的很擔心她,馬上又回過來一長段,很隱晦地問她是不是被江景初騙了感情。
秦嫿失笑,拿著手機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復。
她拄著下巴失笑的樣子,落在江景初的眼裡,就像是在跟某個異性調情,心裡的醋罈子瞬間被打翻。
「跟誰發信息?這麼開心。」
秦嫿眼睛盯著屏幕,頭不抬眼不睜。
「管你什麼事。」
江景初喉結滾了滾,徑直坐到秦嫿身旁的沙發上,借著身高的優勢淡淡瞥了眼秦嫿的手機。
「叫你過來這邊是來給我做飯,不是玩手機。」
秦嫿皺了皺眉,往沙發邊上挪了挪,
「粥在火上煨著呢,又不需要專門守在那裡。」
「那也不能一心二用,待會兒粥糊了影響我吃飯時間。」
秦嫿聞言,用一種無語的眼神瞥了眼江景初,把手機隨便往茶几上一放,走到廚房去看粥了。
江景初看著她的背影,身體慢慢坐直,剛要起身跟去廚房。
「叮」得一聲,秦嫿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他本來不想偷看,但走了兩步,還是按捺不住倒退回去。
信息顯示來自「劉太太」。
不是江景初心裡以為的那個人,這讓他心裡多少舒坦了一些。
但底下發來的內容什麼鬼?
「好男人多的是,改天我把我侄子…」
後面說的什麼,江景初沒有解屏,看不完全。
但也根本不用看完,他基本能猜到,無非就是把侄子介紹給她之類的。
江景初冷嗤一聲,走到廚房門口,倚著門框對秦嫿問道,
「唉,你跟劉太太說什麼了?」
秦嫿正墊著腳準備嘗嘗味道,猛地聽見身後江景初的聲音,嚇得一抖,手中舀粥的勺子應聲而落,眼看就要砸到她的腳上。
江景初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開,勺子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滾燙的粥也從裡面濺出,冒著絲絲白汽。
「怎麼樣,沒燙到吧?」
江景初彎腰將她的裙擺往上扯了扯,露出秦嫿纖細白皙的小腿跟腳踝。
見上面並沒有被燙到的痕跡,才放下心來,
「說你一心二用還不承認,你看,連個勺子都拿不穩。」
秦嫿臉色早在江景初拉起她裙子時便已漲得通紅,聞言,稍稍後退,不動聲色提著裙子下擺抖了抖,
「誰讓你突然一聲不吭站我後面!」
這意思還怪他咯?
江景初嗤笑一聲,
「劉太太給你發信息,說要給你介紹男朋友,我這不是急著過來告訴你麼。」
秦嫿聽見,先是呆了幾秒,
「她為什麼要給我介紹男朋友?」
反應過來後,用力瞪向江景初,
「你居然偷看我手機?」
江景初不悅地皺眉,
「誰偷看你手機了,我看起來像這麼閒?」
見秦嫿仍舊鼓著臉頰瞪著他,江景初「呵」一聲,搖頭,笑得又痞又無奈。
「它自己亮了,我眼睛又沒瞎,隨便掃一眼就看到了。」
秦嫿相信他才怪,從前兩人在一起時,偷偷看她手機的時候還少了?
想到這裡,她徑直繞過江景初往客廳走,嘴裡低聲嘀咕,
「每次都用同樣的理由。」
江景初耳朵尖,自然聽到了,也不惱,揚眉,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跟劉太太說什麼了?她為什麼要給你介紹男朋友。」
秦嫿「哦」了一聲,一邊拿起手機翻看程淑雲給她發來的信息,一邊漫不經心回答江景初。
「我告訴她,我剛剛和你吵了一架,現在已經分道揚鑣了,她同情我,所以安慰我,要幫我找男朋友。」
「同分道揚鑣什麼意思?」
江景初皺眉,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秦嫿抿了抿唇,面上有些微的不自在。
「分道揚鑣自然就是分手的意思。」
「你跟信達的合作都已經談成了,我們總得找個理由,合理解除這段假的情侶關係吧。」
「那她為什麼同情你?」
同情到要迫不及待給她介紹男朋友的地步!
「哦,大概是我跟她說,之所以被小三,是因為當初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你玩弄感情了。」
「我?玩弄你?」
江景初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拇指指腹撫著唇肉緩緩刮過,
「秦嫿,這話你是怎麼好意思對人說出口的?」
秦嫿自知理虧,其實她也就是順著程淑雲的意思往下說而已。
「不然呢,說我明知你有未婚妻,還要拼命往上撲?」
江景初:……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不說你玩弄我?」
秦嫿無語,
「我,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玩弄江家太子爺的感情?說出去誰信吶!」
江景初默默丟給她一個白眼,
「說得好像你沒做過一樣。」
秦嫿:……
季家這邊。
季靜雅默默坐在沙發上,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江景初在宴會中途離開後,把高斐留在宴會善後。
高斐對她還有季父的解釋,是說因為公司突然發生比較緊急的事,所以江景初不得不先行離開。
季父當著眾人的面,嘴上說可以理解,順道不忘讚揚江景初年紀輕輕,後生可畏。
實際上,剛一回家,就收起臉上的和顏悅色,爆發了雷霆之怒。
「江家什麼意思?」
「說好了過來商議婚期,結果臨時打電話說公司有事,來不了。」
「江承望有事,江景初也有事?我就不信了,偌大個江氏集團,養了成千上萬個員工,凡事居然還要董事長跟總經理親力親為?」
季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悄悄給季父使了個眼色,
「別說了,靜雅心裡不比你好受。」
季父冷哼一聲,一口濁氣堵在胸口,不吐不快,把矛頭指向季靜雅繼續說道,
「宴會才進行到一半,留下個助理,一言不發就走人了,他還當我是他未來岳父,還把我們季家放在眼裡嗎?」
「我看,就是你成天太慣著他了,所以他才有恃無恐!」
季靜雅面對季父的指責,始終不發一言。
腦海里回想的是江景初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猶豫推開她的手,迫不及待朝著秦嫿追出去時的情形。
說實話,她今天之所以把秦嫿帶到宴會廳,的確是存了一點私心的。
她不清楚秦嫿跟江景初之間到底還有沒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她只是想在那之前,故意讓秦嫿親眼看清楚她跟江景初訂婚的事實。
讓她能及時擺清楚自己的身份。
只可惜,最後的結果,讓季靜雅突然明白,沒擺清位置的也許從來不是秦嫿,而是她和江景初。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季父說了這麼多,季靜雅面上一點波動都沒有,季父氣得不行,
「有些話,本不應該我這個做父親的來跟你說。」
「但我今天實在忍不住,如果說你就這樣一直不溫不火,不疾不徐地跟江景初相處。
今後別說結婚,我看到時候被人江家退婚都不是不可能!」
隨著最後這句話落音,季靜雅平靜無波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裂痕。
退婚…
雖然季靜雅當時跟江景初約定好了的,時機到了,他們會找一個對雙方傷害都不大的方式解除婚約。
那個時候季靜雅覺得那一天應該不會那麼快就到來,可是現在,隨著秦嫿的回來,她感覺那一天好像真的已經不遠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突然湧出濃濃的不舍。
「爸,如果有一天我跟他真的解除婚約呢?」
「哎呀,你這孩子瞎說什麼?」
季母不忍心傷女兒太狠,瞪了季父一眼,
「你也是,就不能少說幾句?」
說罷拉著魂不守舍的季靜雅就上了樓。
最後,臨出季靜雅的房門之前,她想了想,還是輕聲安慰道,
「靜雅,景初年輕愛玩是男人的本性,但我看,他還挺聽他媽媽的話,你不妨換個方式,從你未來婆婆那裡入手,說不定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