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嫿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季靜雅。
站起身,理了理坐皺的裙子,
「季小姐。」
季靜雅點頭,唇角掛著一絲淡笑,
「隔著很遠看著就像是你,秦組長不是回英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秦嫿淡淡扯了扯嘴唇,
「剛下飛機。」
季靜雅「哦」了一聲,
「來這邊入住?」
秦嫿本來不想說,但想到跟江景初談事情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沒必要遮遮掩掩,就直接坦言相告。
「不是,我找江先生有點事,他讓我在這邊等他。」
季靜雅早有預感會是這樣,點了點頭,剛準備轉身,想到什麼,又朝秦嫿道,
「如果很急的話,我可以帶你進去,不然你可得等一會兒。」
秦嫿聞言,心念一動,
「方便嗎?」
她已經在這等了很久了,給江景初發信息他也沒回。
如果季靜雅能帶自己進去,那再好不過。
「沒什麼不方便,尋常宴會而已,裡面人多,沒人會注意到你。」
秦嫿並未多想,一番感激後,直接跟著季靜雅進了宴會廳。
宴會廳金碧輝煌,人影綽綽,舉目望去,全都是跟季靜雅一樣,穿著非常正式的晚禮服及西裝的男男女女。
秦嫿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江景初,他身高的優越,以及獨特的氣場,讓他在同樣一群西裝革履,氣質不凡的男人中脫穎而出。
季靜雅順著秦嫿的視線看過去,嘴角在看到江景初時,微微彎起一抹弧度。
「他這會兒估計有點走不開,不如你先在一旁吃點兒東西,等等他。」
秦嫿注意到季靜雅微妙表情的變化,那是一種女人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時的嬌羞。
「季小姐不用管我,待會我會見機行事。」
她知道眼下正跟江景初交談的人都是北城最權貴的人士。
本來,自己背著江景初偷偷進了宴會廳已經不好,如果再貿然跑到江景初面前,跟他說公司的事,她擔心反而適得其反,惹怒江景初。
季靜雅沒有推辭。
她走後,秦嫿默默走到角落一處有綠植遮擋的地方坐下,想著等江景初獨自落單的時候,再去找他。
這是秦嫿第一次見江景初商業應酬時的樣子,從善如流,儀態清貴,舉手投足間,將上位者的姿態彰顯得淋漓盡致。
秦嫿正看得入神,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她被嚇得不輕,回頭一看,居然是程淑雲。
「劉太太!」
程淑雲顯然比秦嫿更要意外對方的出現。
她悄悄坐到秦嫿旁邊,壓低聲音詢問。
「小嫿,你怎麼會來這裡?」
秦嫿想起之前跟江景初在程淑雲夫婦面前假裝情侶的事,稍微想了一下措辭。
「我來這裡找景初。」
程淑雲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
「來這裡找江總?」
她左右看了眼,
「小嫿,你膽子有點太大了吧。不怕被人發現?」
秦嫿杏眼微怔,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膽子大了。
「我為什麼怕被人發現?」
程淑雲一直把秦嫿當作江景初背著季靜雅在外面找的女人。
眼下,秦嫿居然眾目睽睽之下跑到季靜雅父親的壽宴上找江景初,這跟小三跑到正室面前耀武揚威有什麼區別?
她在心裡還是偏袒秦嫿的,生怕待會兒鬧起來,秦嫿單槍匹馬被人欺負,只能試探著問她,
「你知道這裡今天是在舉辦季總的壽宴吧?」
「季總?壽宴?」
程淑雲一看秦嫿的表情,怎麼完全一副沒弄清狀況的樣子,不由替她著急,
「季靜雅的父親啊,今天是他六十大壽。」
秦嫿聞言,心裡閃過一絲驚訝。目光逡巡會場,這才注意到會場中央的位置有一個超大展台。
展台桌上擺放著一座流光溢彩的香檳塔,旁邊推車上還有一個顯眼的生日蛋糕。
她以為江景初只是在參加一個普通的商業宴會,沒想到是來給自己未來的岳父祝壽。
早知如此,她無論怎麼樣也不會進來的。
程淑雲也發現了秦嫿驚訝的表情,猜想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情況,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嫿,趁還沒人發現,你快走吧。有什麼話等到江總出去後再說。
秦嫿也覺得實在不方便在這樣的場合跟江景初談YJ公司的事。
剛準備起身,會場卻突然安靜下來。
一個五六十歲左右,穿著西裝,精神矍鑠的男人緩慢踱至香檳塔前,對著眾人抬了抬手。
「各位,很高興,大家今日能在百忙之中撥冗,前來參加季某的六十大壽。」
會場上所有的人,聽見季父的致辭後,全都移步,聚攏到會場前方。
此時,秦嫿再走動,無疑太過顯眼,只得暫時按捺住。
季父說完最後一句結束語後,笑著看了眼人群正中央的位置。
「下面,就請我的寶貝女兒靜雅,跟她的未婚夫景初,上來幫我一起切生日蛋糕第一刀。」
江景初此時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正不動聲色觀察周圍。
剛剛高斐過來匯報,說秦嫿被季靜雅帶到會場了。
他掃視會場人群一圈,也沒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此時,身旁的季靜雅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眾人都在看他們。
江景初這才回神,唇上勾起一抹弧度,跟季靜雅一起邁步上前。
人前的面子總得做足,與季靜雅一起切蛋糕一事,季靜雅方才提前給江景初打過招呼。
江景初覺得,兩人既然都是互相幫助的關係,他也總得把季靜雅的面子顧好。
但此刻,在明知秦嫿在場的情況下,他心裡莫名有點排斥。
季靜雅握著切蛋糕的刀,江景初在旁邊虛虛攏著季靜雅的手,外人眼裡,檀郎謝女,天作之合。
秦嫿看到這樣一副和諧的畫面,心裡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酸澀。
她想起了江景初二十歲生日時,親手切給她的第一塊蛋糕。
想起了過去每一年她生日的時候,江景初都會從她身後環著她,環抱著她一起許願的情形…
尤其是當蛋糕切完後,在台下眾人的鼓掌聲中,季靜雅跟江景初相視一笑時,那股酸澀感瞬間到達頂峰。
秦嫿此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台上那對璧人。
江景初似有所感,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隔著人群突然鎖定住秦嫿,與她靜靜對視住。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住,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身邊不斷有人說著恭維江景初跟季靜雅的話,江景初一句也聽不見,動了動腳,只想走到秦嫿面前。
然而,下一刻,秦嫿突然收回目光,毅然決然地朝外奔去。
江景初心一急,也跟著往前走了幾步,手臂卻被什麼給禁錮住。
他回頭一看,正對上季靜雅那雙秋水剪瞳的眸子。
「宴會還沒結束,你要去哪?」
江景初皺了皺眉,握著季靜雅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推,季靜雅纖細白皙的手應聲滑下,人也跟著站不穩似的,晃了兩下。
「抱歉,有點事需要先離開。」
江景初留下這句,對著不遠處的季父微微頷首,隨即朝著那抹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快速追去。
秦嫿一口氣跑到酒店大堂,才漸漸慢了下來。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好端端的,搞得自己像是落荒而逃。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秦嫿剛要轉身,手腕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
熟悉的冷松香撲入鼻息,江景初微微喘著氣,語氣很不好,
「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