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瞳孔微縮,手中的符咒瞬間被捏碎,不,不……
大人……不能……
「砰」的一聲巨響,在安靜的南山炸開,大地崩裂,碎石翻滾,周圍的樹木都被齊齊震歪了一片。
「啊……」
除了大地崩塌的巨響,還伴隨著一聲悽厲的慘叫。
是容歡的。
在她將鞭子甩向謝凌的一刻,雷電球也瞬間擊中了她。
紅蓮藤傾注了她大量的靈力,因為吞聲的陣法不好破,必須要蓄滿靈力,全力一擊,因此,容歡留下護體的靈力對上吞聲的雷電球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蜉蝣撼樹。
當被雷電球擊中的那一刻,容歡一瞬間被電的都失聲了,半晌反應過來後,尖叫才劃破了長空,在山谷中幽幽迴蕩,久久不散。
痛,太痛了,痛的她眼前陣陣黑暗,全身痙攣,她敢發誓,她此生從沒有受過這種疼痛。
容歡那一鞭子力道極重,震得咒文崩裂,連帶著謝凌腳下的地都開裂了。
他避過地裂,踉蹌的奔過去,連御劍可以更快一點到達容歡身邊都忘了。
碎石崩裂划過了他的臉頰,流了血,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白袍上,開出朵朵譎艷的花……
他終於奔到了她的身邊,看著地下躺著無聲無息的人,伸出的指尖都在顫。
「大人……」他喊得小心翼翼,卻又心疼無比。
容歡身上仍余有細微的電流,讓他指尖發麻,呼吸一窒。
「大人,大人……」他緊緊的慌亂的將大人抱在懷裡,眼眶猩紅,聲音哽咽,一遍一遍的喚著大人,大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不值得,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你是高傲的天女,你是萬眾的矚目,而他,不過是卑微的螻蟻,河底的污泥,他配不上,真的配不上……
吞聲見夜闌天雪竟然拼著受傷也打散了他的陣,徹底怒了。
他好不容易籌謀到現在,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合心意的載體,被毀了,一切都被這個女人毀了。
吞聲惱怒,厲聲嘶吼,額間藍電大作,雷聲陣陣,閃電劃破長空,照的夜裡的南山白光森森,猶如獠牙。
聽到雷電聲,謝凌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看著懷裡昏迷的人,在她額上落下了輕輕一吻。
而後將大人抱到一處輕輕的放下,像是放一件多麼易碎的珍寶,並把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大人的身上。
他的外衫上畫了辟邪符咒的,暫時能護著大人昏迷這會兒,不被邪祟侵擾。
風聲躁動,吹得謝領導袍裾翻飛作響,他抬眼,直直的望著吞聲暴躁的在蓄積更大的雷電球,眸光深深,陰翳異常。
「你傷了她。」
他的聲音很涼,涼的像是地獄縫隙里滲出的冰冷,陰陰纏繞,讓人脊背發麻。
「所以,你只好以死謝罪了。」
吞聲一怔,而後狂笑,哈哈,以死謝罪。
「小子,沒了夜闌天雪,你不過是區區四級,就算本座受傷,殺了你,易如反掌。」
那女人暈了過去,吞聲暗想,也不是沒有機會,只要趁機捉走謝凌,在重新選個地方布陣,他仍然可以完成奪舍,只是他時間不多了,這個本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他必須要加快速度。
謝凌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眼尾猩紅,清曜一翻,在自己右手凝結的傷口上,再次劃了一刀。
鮮血蜿蜒而下,他不管不顧,快速拿出一張符紙,以血為筆,重新繪畫……
吞聲狂笑,「哈哈,還在畫符,你以為符陣能困住我嘛,天真,天真……」
符紙繪畫完畢,謝凌伸出了右手,蓋在了符紙上,而後又猛將掌心按向大地,黃燦燦的符紙被鮮血暈染,變成血紅色,上面的咒文也在散發著金色的光芒,掌心的鮮血流入了褐色的泥土,瞬間變成了一條條血色紋路,蔓延開來……
他的聲音,沉著有力,「吾以血祭,獻於山靈,清風明月,皆我所用!」
霎時間,整個南山四周亮起一柱光束,像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將山中的靈氣瞬間聚攏了起來。
靈氣疾速翻湧,快速凝聚在一起,而後形成一股漩渦,瘋狂涌動。
謝凌大喝:「靈來」,強勁而瘋狂的靈力漩渦瞬間將他席捲,拼命的爭先恐後的朝他體內涌去,謝凌青筋暴起,手中鮮血流淌不停。
吞聲瞪大了藍色眼,翅膀都忘了撲棱,待看清四周的光束,還有謝凌手上蜿蜒成線的血流時,他終於不復淡定,目露驚恐,「瘋了,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這是血陣,失傳已久,是以自己身體之血作為獻祭,心甘情願的獻祭給山中精怪,獲得非常短暫的靈力提升。
這種陣格外傷身,幾乎等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還有一個弊端,就是你根基不足,倘若無法承受這浩大的靈氣,便會爆體而亡,風險極高,所以是個損陣,幾乎沒人願意使用,此後這陣法也就逐漸逐漸失傳了。
沒想到這謝凌竟然會,而且還早早的布下了,何時,他是何時布下的,明明一路上他都悄悄的借著邱浩的身體跟著他們的啊?
謝凌得虧吃了太多靈草丹藥,底子打的尤為牢固,不然這瘋狂的靈氣湧入體內,他的靈丹肯定支撐不住,碎裂而亡。
此時體內瘋狂翻湧的靈氣一時讓謝凌極度不適,靈力湧入他的每一根血管,灼的他的肺腑如火燒。
他強自壓下,召出清曜就猛地一劈。
劍氣所到之處,樹木花草皆為斷裂,地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吞聲避閃不及,尾巴遭了殃,又多了一條深可見骨的血口子,但是吞聲卻沒有逃。
他果然沒有看錯,這是絕佳的載體,一時接收了大量的靈氣竟然沒爆體,足見他根基穩固,靈丹結實,這樣的身體肯定能承受他的神識和靈力。
血陣最大的弊端就是短暫的借到靈力,一般最多能支撐一盞茶,只要,只要他能僥倖拖延到謝凌靈力不支,他的機會就來了。
反正逃回去這傷痕累累的本體也撐不了兩日,不如放手一搏,爭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