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寒昨日才甦醒。記住本站域名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孱弱,伐魔大會那日,百里拂羽也與他起了爭執,他話都沒說,突然心臟仿佛被誰用錘子狠狠砸下,劇痛襲入靈魂,讓他瞬間陷入黑暗。
崇寰只說他被人暗算。
可誰會來暗算他?
一劍寒越想越不對勁兒,從床榻上翻身坐起,檢查全身,並未發現哪裡有傷痕。
正值晌午,陽光熾烈。
但凝霜峰上茂密的翠竹,卻遮擋了大部分陽光,劍閣之中,燃著犀角沉香,若有似無的味道,讓室內顯得愈發清冷。
他穿上衣衫,正欲走到劍閣外,想找人打聽有關聞婧的事。那日他昏迷過去,也不知聞婧在師父手上,有沒有討到好處。
恰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凌亂虛浮的步履聲。
驚鴻劍靈敏的飛了出去,下一秒,就聽一道熟悉的音色響起,直呼:「少宗主!是我!」
一劍寒抬右手,驚鴻劍乖乖落回他的掌心。
「斐璘?」
望見來人,一劍寒微微怔然。
他尚且記得,那日聞婧被污衊成魔道妖女,這個平時穩重不愛說話的斐璘師弟,竟拖著病體,為她仗義執言。
斐璘傷已經好了大半,但肩頭還纏著繃帶,看起來匆匆忙忙,道髻也有些凌亂的垂在額角。
瀘徽已去,一劍寒面對斐璘態度無比緩和,只問:「何事驚惶?」
「無事……不,有事。」
斐璘陷入兩難境地,他甚至不知道貿然來找一劍寒,這個做法對不對。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心。
那件秘密,在他心底已經隱藏太久太久了,在得知聞婧被崇寰真人帶走後,更是到了一個頂峰,不說出來的話,他可能會被憋死,就連死後都無顏面對被聞婧數次相救的瀘徽師弟。
一劍寒很少見到斐璘這幅模樣。
他詫異抬眼,「到底怎麼了?你直說便是。」
斐璘沉默片刻,才遲疑道:「這件事,有關……聞道友。我思量半晌,覺得不應該隱瞞少宗主。」他語氣一頓,抬起眼睛,與一劍寒目光接觸,「少宗主,你難道就沒覺得,自己遺忘什麼事嗎?」
一劍寒心頭震然。
他想到之前,聞婧也問過他同樣的話。
在錦繡城裡楊柳依依的小河邊,驟雨如鼓點密切,執紅傘的女子,半露側顏,輕輕地問:「一劍寒,你有沒有忘記過什麼事?」
他當時回答,沒有。
可現在不確定了。
一劍寒蹙緊劍眉,追問:「斐璘,你為何這樣問我?」
斐璘嘆氣道:「因為……少宗主你失憶了。」
不等一劍寒從愕然中發問,斐璘便細心的給他解釋,「不是失去了所有記憶,只失去了人生中的某一段。這件事,要從三年前你第一次剿滅閻羅殿說起……」
斐璘對遺落之境詳細信息知之甚少,但瀘徽總愛打聽這些。
瀘徽和素光師叔關係好,經常幫他整理草藥圃,從素光師叔嘴裡得知了很多秘密。
比如,一劍寒每次失蹤,其實都是去了一個叫「遺落之境」的地方試煉,而他又在裡面認識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經歷了許多危險至極的困難。第二次從遺落之境回來,素光師叔說一劍寒有了心悅之人,斐璘和瀘徽還不相信,可直到他親眼見過了聞婧,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少宗主不知為何失去了關於遺落之境的記憶,宗主便順水推舟,希望你將這些事遺忘。安安穩穩的做三清仙宗的宗主,與百里氏聯姻。」斐璘想到了聞婧,突然覺得很心酸,「可沒想到,聞道友竟也現身蓬萊。」
「聞道友……」一劍寒仔細回憶起聞婧的面容,心底某個位置,突然莫名柔軟,「聞道友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斐璘遲疑了。
他想到聞婧叮囑過他保守秘密的話。
可話說一半,又不是他的作風,半晌,斐璘才繼續道:「我不知聞道友和大師兄的關係,但定是非比尋常。」
自從一劍寒被冊封為少宗主後,斐璘很少叫他大師兄了,但這一次卻忍不住喚了出來。
「大師兄,或許這個東西我應該交給你。」
斐璘抬手一抹儲物鐲,手中憑空多了一樣長方形的小盒子,造型古怪,一塊水晶似的黑屏,微微反光。
「這是什麼?」
一劍寒心頭忽然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斐璘摁了下小盒子側邊的鍵,片刻後,水晶黑屏竟然亮起了光,顯示出許多方塊小字。斐璘熟練的觸控螢幕幕,點開相冊,一張一張的給一劍寒瀏覽,夢境中那些風馳電掣的鐵皮盒子柏油馬路,在斑斕的圖片紛紛化為現實。
斐璘道:「你說這個叫『手機』,是你從遺落之境帶回來的,還給我和瀘徽演示過用法。能聽音樂,看圖片,點一下中間的按鈕,還能記錄所有的畫面……我們覺得有趣,總央你將此物拿出來玩,但你說,這件東西很貴重,是你在遺落之境的朋友相送,你甚至為了還她的情,還去素光師叔那裡煉製了天下間獨一無二儲物戒。」
腦海中閃過聞婧蔥白的指尖,那枚古拙的儲物戒,倏然出現在了一劍寒腦海。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
直到斐璘拇指劃到下一張照片,一劍寒終於愣住了。
那張圖片上,是幾個坐在飯桌上嬉笑的人。
房間裡的陳設十分奇怪,沒有掌燭卻燈火通明,雪白的牆,精緻的地磚,一張長條形的玻璃桌面,乾淨透亮,擺放著十幾道從所未見的美食。左邊年輕男女穿著古怪,中間是個抱著一瓶黑漆漆汁液的男孩兒,笑容燦爛。而最右邊,則是托腮發笑的……聞婧。
她看著鏡頭,笑彎了眼,隔著屏幕,那明媚的笑靨仿佛觸手可及。
「這些都是大師兄你記錄下來的。」
斐璘點破他的疑惑。
一劍寒隱約明白了什麼,他抬眼,沉聲問:「斐璘,為什麼這個東西會在你那裡?」
斐璘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難看。
他道:「宗主不想你記起這事,在你甦醒後,將你從遺落之境帶來的所有東西全部封存。而辦這件事的,正好是我和瀘徽。瀘徽一直對手機抱有極大興趣,總喜歡偷溜過去玩上面的遊戲,所以,我們第一次見到聞婧的時候,十分震驚。」
但那時候,他和瀘徽以為,只是長得相似而已。
遺落之境的人,怎麼會來到蓬萊?
後面發生的事越來越多,瀘徽已死,斐璘才終於確定,那個在手機里笑容如花的女子,真的出現了。
短短一席話,卻讓一劍寒茅塞頓開。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怪不得聞婧身上會有三清仙宗的秘藥,怪不得她有素光師叔煉製的儲物戒,怪不得她會引路咒,怪不得與她相處的每刻如止水的心無法平靜。
因為,他早就認識她了。
他和她之間,絕不會是普通朋友……想到兩人或許還有更深層的關係,一劍寒沒有失措,心底反而如一頭鹿雀躍。
他無暇去想為何自己會如此欣喜。
他只奇怪,聞婧認識他,可為什麼不來找他說清楚?反而還要不停的隱瞞?不,他現在要立刻馬上找聞婧問個清楚!
「那日戰後,聞婧去哪兒了?」
面對一劍寒的質問,斐璘愣住。
他皺緊了眉毛,看了眼劍閣遠處,說:「大師兄,你有所不知,那日聞道友不敵宗主,受了重傷。生命垂危至極,你在她身上施下的同命咒起效,故此,你才會突然昏死。」
同命咒!
他在聞婧身上,竟主動施了同命咒?
縱然一劍寒還未想起一切,可同命咒三個字,卻讓他猛然明白,他與聞婧之間是何等銘心鏤骨沒世不忘。
「宗主終於找到破解同命咒的法子,這會兒聞道友怕是已經……」
斐璘話還沒有說完,身前雪衫颯踏的人,已化作長虹流星消失在原地。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