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神宗,宗門之外。
當方露萱,隨著內宗弟子,長老們的人潮,隨波逐流的來到門外時。
她,被眼前的一幕,驚的芳心亂顫!
神宗門外的靈舟,已是遮雲蔽日,綿延到了那天際的盡頭,都還沒看到邊際!
無數慕名而來的少年,想要拜入蓬萊神宗。
數量有多少,已完全無法統計。
更有大批國度的公主,乃至是郡主級別,都來到了此地。
一艘艘靈舟之上,各國的公主,郡主,大家族的千金,各個是濃妝艷抹,爭奇鬥豔,奮力的展現著自己傲人的曼妙嬌軀,與風情。
一名內宗男弟子,放目眺望,失聲驚呼:「好……好傢夥!」
「這怕是哪個勾欄院炸了窩了吧?這些,真的都是公主郡主嗎!?」
「也對,洛師弟小小年紀,未經男女之事,他肯定更喜歡這種露骨的美吧。」
耳朵里聽著旁邊男弟子的自言自語,方露萱不知為何,芳心亂跳。
她下意識的,將目光,從那些公主們身上緩緩掃過。
看看人家那宛如,盛開綻放的艷麗花朵,再看看自己,這一身素雅的裝扮。
方露萱那一向高傲的眼眸中,快速閃過了一抹失落。
她咬了咬唇,低聲道:「我在跟她們比什麼。」
「皇姐。」
沉浸在心事中的方露萱,被這聲音驚了一下,抬頭道:「清雪,你也來了。」
方清雪若有深意地打量著方露萱:「皇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沒什麼。」方露萱,不自然地撩動耳跡一縷鬢髮,掩飾心思。
這種小動作,怎逃得過方清雪的眼睛。
方清雪緩緩嘆了口氣,目光望向那些各國公主,道:「不可否認,曾經的洛賦,的確是配不上皇姐的。」
「但更不能否認的是,自來到蓬萊神宗之後,洛賦此後的種種表現,全都,無比精準地踏在了皇姐,對鍾意男子的脈搏之上。」
「很難說,他是否,因聽過了皇姐對鍾意男子的幻想,便完全按照你的偏好,在改變他自己。」
「但無論他是否刻意為之,至少迄今為止,他都非常成功。」
方露萱低著頭,雙頰緋紅。
方清雪眼光不善的,打量著那些濃妝公主們,呵呵冷笑:「一群追名逐利,趨炎附勢的庸脂俗粉。」
方露萱低聲道:「別這麼說人家。」
方清雪嘆了口氣,認真地盯著方露萱道:「皇姐,你就是太放不開,永遠都不敢做自己!」
「我知道,你自小被父皇寄予厚望,更是六歲便被神宗收為弟子,咱們整個滄瀾古國都在看著你,都將希望壓在了你身上。」
「這種令人窒息的負擔,讓你從小就學會了偽裝自己,學會讓自己處處為大局著想。」
「是,曾經的滄瀾古國,是不入流的存在,只敢在一眾大國夾縫裡苦求生存。」
「但現在不用了,咱們滄瀾古國,已不同往日了!」
方露萱聞言,臉上一陣茫然。
方清雪,低聲喝道:「皇姐,醒醒吧!你可以做回自己了,咱們再也不用看鄰國的眼色了!」
方露萱怔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中帶淚。
沒有人能體會她身上的重任,那種壓的她,連每說一句話,都要斟酌許久,擔心是否會為自己的國度招惹災禍。
她拼盡一切,努力向上攀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不必再夾縫求生。
而現在,這種沉重的負擔,已被那個名為洛賦的男子,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方清雪也流淚了,道:「皇姐,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方露萱搖了搖頭,道:「這都是我的宿命,也是我應該承擔起來的。」
「對了,洛賦他人呢?」方露萱忽然發現。
這次大事件的「罪魁禍首」,洛賦,並未出現。
方清雪皺眉:「聽說,早就有人去找了,但全被趕回來了,不知是什麼原因。」
方露萱臉上,忽然閃過一道堅定之色:「我去找他。」
方清雪聞言,無比驚訝:「啊,你去主動找洛賦?這種話,可不像是能從皇姐你嘴裡說出來的。」
方露萱莞爾一笑:「你說,讓我勇敢起來做自己,不是麼。」
「我不能再躲藏了,就算現在還做不到,立刻接受洛賦,但也不能假裝置身事外了。」
……
「諸位,諸位道友!」
「諸位道友,請安靜,我乃是內宗,天道無量閣的首席白先河,我……」
白先河,努力的想要掌控場面。
但他的聲音,幾乎瞬間便淹沒在了人聲鼎沸的浪潮之中。
這裡,漫天都是天道境,仙道境的散修大能。
滿船都是各國的皇室成員。
誰會在乎一個小小的內宗首席。
眾人,連看都不看白先河一眼,有人站出來道:「洛賦公子呢?怎麼還不見他的蹤影?」
「是啊,我們都到了這裡,怎麼他還不出來招呼。」
「啐!你什麼狗屁身份,也配讓洛賦招呼你?那什麼,要不,放我們進去,我們去拜會洛賦公子。」
一名五官精緻的公主,站出來,道:「勞煩神宗的長老,首席們,去通稟一聲,我們舟車勞頓,帶著大批彩禮前來提親。」
「還望納蘭宗主能夠通融一二,放我們進去,與洛賦公子見一見。」
……
四術乾坤閣,乾坤宮,後花園。
涼風習習,竹亭內,洛賦與聖墟女帝對面而坐。
「你說,你要去遊歷四方?」洛賦端著酒杯,深深地看著女帝。
女帝莞爾一笑:「嗯。」
「年輕時,我走遍天下,自認天資無雙,更對擎天大道,諸子百道,無一不精。」
「這種自信,成就了我,但也困住了我。」
「已記不清有多少年了,也許幾千年,也許一萬,兩萬多年,我未曾再踏出滄瀾聖墟一步。」
「這種坐井觀天的自負,竟讓我,連有人參悟了創世道法,都渾然不知。」
說著,女帝自嘲一笑:「若不是你的出現,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也許,還有更多的洛賦,在我不知道的角落裡,正悄悄崛起。」
「是時候放下姿態,出去歷練歷練了。」
洛賦微微點首:「嗯,這的確是個好想法。」
「那麼,去多久?」
「結束之後呢。」
女帝如釋重負地一笑:「去多久,還不知道。」
「也許遊歷結束之後,會來神宗探望你。」
「也許,會加入神宗,也許,會放開膽量,挑戰那天道之劫。」
「若能羽化飛升,倒也了卻了一樁心愿,若渡劫身死,也算是不負初心。」
洛賦默默地喝下一杯美酒,道:「別急著挑戰雷劫。」
「耐心等一等我,我有辦法,讓你成功渡劫。」
女帝眼前一亮:「哦?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本帝毫不懷疑!」
「咯咯,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時候,咱們一起飛升仙界!」
洛賦微微一笑:「就這麼定了。」
這時,一道身影沖了進來。
「洛師弟,外面都亂了套了,你還不出去嗎。」
「那些大小國度的人還好,可那些天道境的道仙,仙道境的道聖們,我們可招呼不住啊!」
「人家,連正眼都不看咱們內宗弟子,長老,首席們。」
「只有你親自出馬了!」
女帝淡淡地掃了那弟子一眼,道:「退下。」
那弟子一愣,他詫異地看向說話的陌生女子,可不知為何,身體竟不由自主的,轉身就走了。
洛賦苦笑:「女帝,你還要把我留到何時。」
女帝淡淡地掃了洛賦一眼:「在等。」
「等什麼?」
「等一個該來,卻沒來之人。」
「誰?」
女帝微微一笑:「來了。」
一道靚麗的身影,步入後花園。
「洛……」方露萱抬頭望去,在看到聖墟女帝的剎那間,將下一個字,咽了回去。
很快,方露萱臉上,情不自禁的閃過了一抹,危機感!
眼前那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令方露萱心亂如麻。
「露萱?」洛賦放下酒杯,笑道:「是來找我的麼。」
方露萱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盯著聖墟女帝。
這個女人,太漂亮了!
漂亮的不像話,漂亮的禍國殃民。
容貌之上,方露萱自認不比她遜色。
但那女人身上的一份獨特氣質,卻讓她說不上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那是誰?
內宗,有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
聖墟女帝,微笑著站了起來,一步步朝方露萱走去。
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打量著方露萱:「你,就是洛道主的未婚妻吧。」
方露萱沒有說話,心跳加速。
可下一瞬,她做了一件,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勇敢的舉動。
「名義上,是的。」她道。
「嗯。」女帝滿意點頭,道:「果然是個沉魚落雁的可人兒,怪不得洛道主會對你傾心。」
「我,一直都在等你出現。」
方露萱道:「你認識我?」
女帝搖頭:「打聽過,多少了解一些。」
「畢竟洛賦身為滄瀾道主,我總不能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
「我也知道你們之間的一些傳聞,聽說,你並不願意接受洛賦。」
方露萱警惕道:「你想說什麼。」
女帝溫婉一笑:「很簡單。」
「我,是你的情敵。」
「誒?」洛賦臉色微微一變,忙道:「別亂說。」
「她沒有亂說。」方露萱,前所未有的,認真地盯著女帝。
女帝點頭,道:「沒錯,我是認真的。」
女帝忽然的表態,令洛賦有些措手不及。
女帝回頭看向洛賦,反問:「我為什麼不能追求你呢?」
「你追求我作甚?」洛賦奇道。
女帝情緒很是平和,道:「我活了這麼多年,從未體驗過男女之愛。」
「為自己勇敢一次,很離譜麼。」
「啊?」洛賦驚呆了。
相較於女帝的忽然表白,這三萬年都沒接觸過男子的話,更令洛賦震驚。
開玩笑麼?
一個活了三萬年的堂堂聖墟女帝,竟然連男人,都沒碰過一次!?
女帝認真地看著方露萱:「我不管你對洛道主是什麼態度。」
「也不管他,對你是否忠貞無二。」
「但我,不會對你讓步,也不會退出。」
「可能我還不懂如何表達自己的愛意,但我會學。」
「方露萱,記住我的臉。」
「洛賦,不是沒人要,也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