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洛賦劍眉緊鎖，仔細地打量著仙女姑娘。
脫口而出道：「難道，你便是那傳說中的聖墟女帝！？」
昨夜見此女，洛賦根本沒將此女，與聖墟女帝聯繫到一起。
一，是因為在洛賦的概念里，三萬歲的女帝應該是一個老婆婆。
第二點最重要，是那昨夜的仙女姑娘，僅為宮魂大圓滿的境界。
但今天再次見到仙女姑娘，其境界，直接達到了驚人的仙道大圓滿！
這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仙女姑娘，不，應該是聖墟女帝，笑了起來。
「小不點，你總算是開竅了。」
「嗯，開竅了。」洛賦點了點頭，但語氣漸漸的淡漠了下來。
臉上，那對「仙女姑娘」的關心神色，也一掃而空。
「原來你就是聖墟女帝，可笑我昨夜還自作主張的要保護你，是我自作多情了。」
「堂堂仙道大圓滿的聖墟女帝，何須我這小小的宮魂境修士去保護。」
聖墟女帝聽聞此言，聽出了洛賦語氣中的，那一份疏離感。
腦海中，立刻回想起昨夜與洛賦經歷的點點滴滴，竟沒來由的，心頭隱隱刺痛了一下。
那是一種，來之不易的純潔感情，正隨風而去的刺痛。
女帝的絕世容顏中，快速閃過一抹黯然，道：「小不點，你心知我已是將死之人，為何不肯包容我一次呢。」
「更何況，我絕沒把你當傻子去戲耍，皆因昨夜我有任務在身，正在參加聖子試煉……」
隨後，女帝將關於聖子試煉的一切，都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她懇切地盯著洛賦的眼睛：「按照規則，我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小不點，你願意原諒我麼。」
現場所有的道聖，都聽傻了。
軒轅刀聖，在破虛劍聖耳邊，低聲道：「這可怪了，女帝遇到我們，向來以『本帝』自稱。」
「可她對洛小友，卻一口一個『我』字，這說明了什麼？」
破虛劍聖若有所思地道：「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堂堂聖墟女帝，競向洛小友懇求原諒，這太反常了。」
接下來，聖墟女帝誠摯地盯著洛賦的眼睛，等待洛賦的回答。
洛賦臉上的淡漠，漸漸消散，微微一笑：「事出有因，我不怪你。」
「倒是我要向你道歉，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破壞了你們的聖子試煉。」
聽到洛賦的原諒，那聖墟女帝的表情，立刻多雲轉晴，對著洛賦展顏一笑：「我就知道你這小不點，不是心胸狹隘之人。」
這時，六大神朝皇嗣的引薦人，立刻抓住機會跳了出來。
那滅道毒聖雙手抱拳：「女帝，此子擾亂聖子試煉，更重創六大神朝皇嗣，實乃罪大惡極！」
「老夫以為，應將此子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聖墟女帝擺了擺手，道：「洛賦之舉，乃出於善意，且他並不知道聖子試煉的存在，不算惡意擾亂試煉。」
「不過，六大神朝的皇嗣，也的確是受委屈了。」
「這樣吧，本帝為六大神朝，三十六名皇嗣，集體通過聖子試煉，他們可以去滄瀾論道現場了。」
其餘五名引薦人聞言，紛紛大喜。
唯獨那滅道毒聖，卻是臉色更加陰鬱，他想要藉此機會除掉洛賦，為東陽正雄報仇。
但現下，事態發展，已不可違，便也只能暫時作罷。
「清風。」聖墟女帝看向洛清風。
「女帝。」洛清風抱拳。
聖墟女帝道：「你向本帝大力舉薦，申請讓洛賦獲取觀摩滄瀾論道的資格，本帝同意了。」
洛清風大喜：「多謝女帝！」
「不可！」猛然，那滅道毒聖倉雁翎站出來，喝道：「洛賦此子，乃首次來到滄瀾聖墟，按照滄瀾論道的規則，他沒有參加過三屆諸子百道，他不能觀摩滄瀾論道！」
聖墟女帝面露不悅之色，淡淡的掃了倉雁翎一眼：「昨夜本帝已與洛賦，進行過比道了。」
「洛賦至少在諸子百道里，其中三道，有著技壓全場的亮眼表現。」
「技壓全場！？」眾道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聖墟女帝嚴肅地道：「而且，比道的過程中，本帝輸給了洛賦。」
「本帝施展的，皆為頂級威能。」
「但洛賦施展的，皆為傳說級的威能。」
「故而，本帝不如洛賦。」
眾道聖，更是大受震撼，他們一個個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洛賦。
「他？這個小娃娃，竟然在諸子百道中，贏了堂堂聖墟女帝？」
「這有可能麼？可，女帝是不會撒謊的啊。」
便連洛清風，夏侯天陽他們，也都大感意外。
要知道女帝不光是擎天大道的天花板級存在，便在諸子百道的造詣，那也是頂尖之流。
要贏女帝，談何容易。
「因此。」聖墟女帝道：「本帝特許洛賦，能夠觀摩，旁聽滄瀾論道。」
「好了。」
說著，聖墟女帝大步走回帝座，而後轉身面向諸多道聖：「滄瀾論道，百年一舉，諸位各道大能齊聚一堂，並不容易。」
「明日一早便是滄瀾論道，在此之前，諸位道友們，自選同道中人，慢慢交流吧。」
「望各位道友，能夠珍惜這次機會。」
「洛賦，你來。」
……
聖墟仙宮，花仙園。
聖墟女帝款款漫步，行走於花叢之間。
洛賦步於其後，默默跟隨。
那女帝折了一朵鮮花，充滿童趣的去嗅那花香，而後莞爾一笑：「那群老頑固們，各個自視甚高，也只對同水平的道聖才肯相談。」
「把你留在那裡，定會受到他們排擠，還不如跟姐姐出來逛逛。」
洛賦意味深長地道：「滄瀾大陸上，諸多道聖齊聚一堂，身為聖墟女帝的你，難道不去主持現場麼。」
聖墟女帝聞言，神色漸漸地黯然了幾許，她淒楚的一笑，感慨搖頭：「姐姐一世求道，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
「諸子百道，我信手拈來；擎天大道，我無所不精。」
「我曾問鼎滄瀾之巔，也曾去往其他大陸，與世爭雄。」
「我這一生都在求道的路上，卻在認識你之後才發現，這一路走來，我只懂求道，卻忽略了路上的風景。」
「直到如今，即將步入生命的盡頭，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太多值得珍惜的東西。」
女帝忽而轉身，背著雙手，對洛賦俏皮的歪了歪頭：「別人都只會尊重我，畏懼我，只有你把我當做朋友。」
「若有一天，我離開了人世，小不點，你會想我嗎。」
洛賦沉默少許，認真點頭：「會。」
女帝聞言，笑如那萬花綻放，笑出了晶瑩的淚珠：「若能早些認識你該多好，也許我的人生，將不再如此無趣。」
「有時候真羨慕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管後果，快意恩仇。」
……
翌日。
聖墟仙宮外，聖墟道場。
那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開闊之地，一塊塊青磚鋪就平坦道場。
在那聖墟道場的正東，立有一座石碑，其上寫有八個筆力遒勁的金字。
赤心求索，道海無涯。
整個聖墟道場，共劃分為三大區域。
最外環，為：聞道場。
各擎天大道，諸子百道的道仙們，紛紛踏空而立，高高低低，恍如一片人海。
這些道仙，只有站著，聆聽，觀摩的份兒。
中環，為：問道場。
各擎天大道，諸子百道的道聖們，齊聚於此，每個道聖已擁有屬於自己的專座。
這些道聖，可以互相談論，並隨時向論道現場發出提問。
核心區域，為：論道場。
這論道場，也便是滄瀾論道的論道之地。
而這裡，只有擎天大道的道聖，且必須是各道前四名的道聖，才有資格參加論道。
就大道之中，醫道而言，洛清風乃屬七大醫聖之首，他與第三醫聖，第四醫聖，第五醫聖，才有資格參加論道。
皆因第二醫聖，乃是聖墟女帝本人。
故而。
擎天大道，共分十二大道，共計四十八位頂尖道聖，為滄瀾論道的主要參與者。
此刻，聞道場中，所有道仙們都極為安靜，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曾傳出一點。
作為四術道仙的洛賦，便位於此處，與眾道仙站在一起。
唯獨有些特立獨行的是，其餘道仙，皆踏空而立，但只有洛賦是腳踏飛劍。
這令得，一個個道仙們，時不時將鄙夷的目光，朝洛賦掃去，滿臉不屑。
問道場內，諸多道聖交頭接耳，小聲談論著。
論道場內，頂尖道聖們，則清一色的閉目養神，不言不語。
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道清澈的女聲。
一名女弟子，相貌莊嚴，朗聲道：「聖墟女帝駕臨道場，眾道友，起身相迎！」
那一瞬，全場所有道仙，道聖，睜眼地睜眼，起立地起立。
人山人海，俱拱手相迎。
論道場：「見過聖墟女帝！」
問道場：「參見聖墟女帝！」
聞道場：「拜見聖墟女帝！」
茫茫人潮中，洛賦腳踏飛劍，平靜的目光穿過人群，望向了那從天而降的聖墟女帝。
今日的女帝，再也不似昨日那隨性的裝扮。
今日的她，身著一襲縹緲如仙的道衣，三千青絲之上，頂著一尊小巧金冠，訴說著她的尊貴身份。
一對深邃無際的雙眸，淡漠地掃視全場，那眸子裡的漠然態度，仿佛是看穿了塵世間一切之後，又重歸陳璞的，自然之態。
所謂道法自然，她目之所及處，每一個人，都忽覺自己猶如赤身露體一般，在女帝的目光中無處藏匿。
這種能夠看穿人心的目光，令眾道仙，道聖，打心底里產生畏懼。
她貌若天仙，精緻絕倫的五官，卻令人不敢升起絲毫褻瀆之念。
她不怒自威，溫和的微笑，卻令人心中忐忑惶恐。
洛賦微微點頭。
這才是真正的聖墟女帝，該有的樣子吧。
也許，昨日以前的「仙女姑娘」，就像一場奇異，夢中人。
「女帝莊嚴聖潔，但我，還是更喜歡那仙女姑娘。」洛賦嘴角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