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物是人非

  眾道聖,對那引路少女的劇烈反應,感到很是詫異。

  軒轅刀聖淡淡地道:「女娃娃,本聖對陣道了解不深。」

  「請問,洛賦能說出此陣的名字,便已算是了不起的大事了麼?」

  那少女聞言,頓時為難起來:「啊,這……」

  一旁,白衣器聖微微一笑,道:「刀聖,這女娃娃礙於職責,不便於向我等透露。」

  「還是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

  器聖,畢竟是四術中人,對陣道多多少少還是有所了解。

  白衣器聖指著那面前的陣幕,道:「據本聖所知,此陣,乃是聖墟女帝於三萬年前,親手締結而成。」

  「但三萬年來,從無一人,能識得此陣。」

  「非但是不知此陣如何煉製,更是連陣法的名字都毫不知情。」

  「故而,洛小友能一語道破此陣的名頭,才會令那女娃娃如此驚訝。」

  那少女立刻向白衣器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軒轅刀聖恍然大悟,奇道:「本聖只以為洛小友的四術造詣奇高,沒想到連四術見聞也非比尋常。」

  「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其餘道聖,紛紛點首,深以為然。

  便在別人都驚訝於洛賦的學識時。

  洛賦這邊,卻因白衣器聖的某句話,而飛走了心思。

  他注意到,那少女用了「三萬年前」這個字眼。

  也就是說,那聖墟女帝,最起碼也已經是三萬歲開外的年齡了。

  好傢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聖墟女帝,已達「壽終三劫」了。

  所謂壽終三劫,便是一名人間修士,畢生遇到的最大的,三道劫難。

  天劫,便是修士嘗試羽化飛升時,會遭遇到的天雷劫難。

  壽劫,是一名人間修士,所能活到的最大壽命極限,便是仙道大圓滿的三萬歲。

  心劫,是一名人間修士,在漫長的歲月中,始終無法飛升成功,從而產生的自我懷疑,與迷茫。

  這壽終三劫中,心劫最小,也是最容易克服的。

  壽劫居中,若是拼命努力,通過各種手段,還是勉強能活過三萬歲開外的,但通常不會延壽太多。

  天劫最大,基本上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要麼成功,要麼失敗,且失敗概率奇大無比。

  但,「壽終三劫」的概念,在人間,是鮮有人知的。

  洛賦目光掃過面前幾位道聖。

  這幾個道聖,也不過萬歲出頭,他們離三萬歲的「壽劫」還早得很,更是不可能知道這個概念的存在。

  「嗯。」洛賦沉吟著,默默點首。

  心中暗道:「看來聖墟女帝的確是個傳奇人物,此人竟能活過三萬歲,定是用了強大的丹藥,或法寶,來延續壽命。」

  這時,那少女道:「各位貴賓,請隨晚輩入陣。」

  話罷,少女取出一道靈符,並輕巧地貼在了那發光的「萬法禁錮亞仙陣」的陣幕之上。

  隨後,一道裂隙打開,眾人魚貫而入。

  那酒聖剛一步入陣,便對洛賦雙手抱拳:「唉嘿嘿,大哥,小老兒早就饞的不行了!」

  「此時間,滄瀾論道尚未開始,而諸子百道已如火如荼,小老兒這就去找美酒喝拉!」

  話罷,酒聖一陣怪笑,咻地化作一道火光,朝仙島深處飛去。

  那少女急忙對著酒聖的背影道:「哎,酒聖前輩,還沒給您分配居所呢!」

  遠方,飄來酒聖的一句聲音:「小老兒不用居住,整天混跡酒道之地,便逍遙快活的很吶!唉嘿嘿嘿!」

  眾道聖無語搖頭。

  隨後,少女給幾位道聖,分別發派了居所腰牌。

  因為醫聖洛清風,是洛賦的引薦人,因此洛賦跟隨醫聖一起,去入住聖墟仙島,「聖」字號,第十六玉閣。

  儘管長孫昊天很想跟著洛賦,奈何他不是被引薦而來,而是親自前來觀摩論道,因此他也只能去居住「仙」字號玉閣。

  「洛小友,既如此,咱們二日之後,聖墟仙宮,滄瀾論道再見。」破虛劍聖,夏侯天陽向洛賦告別。

  他剛剛復活不久,很是有些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要去拜訪。

  其餘道聖,也有著各自目的,當即與洛賦抱拳分別,約定兩日後在滄瀾論道現場相見。

  洛賦與眾人一一抱拳分別,而後隨著醫聖來到了自己的居所。

  聖字號玉樓,位於一座巍峨的仙山頂端。

  洛賦立於窗前向外眺望,但見,那仙島之上,一片萬家燈火的繁榮景象。

  這一幕,竟不似滄瀾聖墟,而更像是某個發達國度的繁榮夜景一般。

  醫聖指著那一片燈火通明之處,笑道:「此時,諸子百道的散修們,正聚集在一起,討論著自己的心得,表演他們的拿手好戲。」

  「洛小友,大後天才是滄瀾論道之日,你也閉關了許久,不妨去逛逛諸子百道的現場,散散心。」

  說著,醫聖抬手,指向了那籠罩天穹的陣幕:「你且放心,在這滄瀾聖墟之內,任何修士,都無法使用功法。」

  「這是聖墟女帝立下的規矩,因此,你無需擔心自身安危,沒人可以傷你。」

  洛賦點了點頭。

  這點,他當然知道。

  而無法使用功法,自然是那「萬法禁錮亞仙陣」的功效之一了。

  洛賦自踏入陣法結界的那一刻開始,體內的經脈,便已受阻。

  醫聖又道:「不過,仍有個別地方,是可以施展功法的,但同樣有著不小的限制,你去逛逛,自然會明白。」

  洛賦拱了拱手,與醫聖暫時道別。

  滄瀾聖墟,下層,聖墟仙島。

  洛賦難得清閒,便來到了那萬家燈火繁榮之處。

  眼前所見,恍如一片喧囂熱鬧的夜市,面前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仿佛,洛賦這一腳,便步入了文明世界。

  濕漉漉的青石板上,一塵不染,乾淨的令人踩上去,都有些於心不忍。

  街道兩旁,一座座瓊樓玉宇拔地而起,飛檐之上張燈結彩,掛滿了七彩的燈籠。

  來來往往的行人中,不見凡人,清一色都是滄瀾大陸上成名已久的散修,亦或來自各個頂級家族。

  洛賦對這樣的所在,感到很是新奇。

  一邊漫不經心地走著,一邊觀望著道路兩旁,林立無窮的瓊樓。

  一座瓊樓之內,陣陣歡快的笑聲,掌聲,飄了出來。

  洛賦抬眼望去,那瓊樓上,寫有四個大字:琴道道場。

  而瓊樓門前,則立著一尊玉碑,那玉碑上書寫著一行行小字。

  「琴道道場,以琴道交流為主。」

  「非琴道中人,只可觀摩聆聽,不可喧譁。」

  「琴道道場內,僅可使用琴道功法,別道功法一律禁用。」

  洛賦「哦」了一聲,心知,這就是醫聖所說的,個別可以使用功法的地方了。

  旋即他邁步而入。

  洛賦入得道場後,並未深入,只是隨意地倚在門邊,去看那道場內的盛景。

  此刻,一名身著白裙的女子,正端坐於道場中間,手撫瑤琴。

  一段段優美動聽的旋律,自那十根雪白蔥指跳動之間,於琴弦上裊裊飄出。

  洛賦一眼便看出,此女,乃是一名琴聖。

  而周圍,上千名散修,同樣是不拘小節的席地而坐,一個個雙目微閉,如痴如醉地聆聽著那美妙的琴音。

  這上千散修中,僅有百餘人是琴道中的琴仙,三人為琴聖。

  其餘九百多人,只是前來欣賞琴道的「道外之人」。

  洛賦細細品味。

  那琴聲忽而悠然素雅,忽而音律疾如行軍,令人在安詳與新潮澎湃的矛盾中,跌宕起伏。

  更,聆聽此曲者,竟能被「彈動」境界,令修士的修為大大收益!

  洛賦微笑著默默點首,心中暗道:彈得不錯,此女已掌握《滄瀾朝聖曲》的一成精髓。

  待得那女子結束彈奏之後,立刻贏得滿堂彩。

  一名琴仙激動地站起身來:「玉女琴聖,這琴曲好生動聽,實乃本琴仙生平只僅見。」

  「敢問玉女琴聖,此曲,曲名為何?」

  那玉女琴聖,便是赤著玉足站起身來,向旁聽者們溫柔一笑:「此琴譜,乃《滄瀾朝聖曲》,是失傳了三百萬年的絕譜。」

  「本聖與家師,歷經一百五十年,方才將此曲重新譜寫出來,但也僅僅只算殘譜,連全譜的一成都不夠。」

  「根據古籍記載,倘若能掌握此曲全譜,非但可以陶冶情操,彈動境界,甚至是可以用來進行戰鬥的。」

  「只可惜,本聖造詣太淺,遠達不到那般高度,讓諸位道友見笑了。」

  洛賦微微一笑,安靜地退出了門外。

  這時,琴道道場內飄出一陣陣驚呼。

  「我的仙琴老天爺呀,竟然是《滄瀾朝聖曲》,聽說,此曲乃是八百萬年前,琴道先祖『天音琴聖』,因仰慕蓬萊神祖蘇賦,而為神祖所創!」

  「此曲注入了天音琴聖的滿腔熱情,與無盡衷腸,真可謂是……」

  話音至此,洛賦已是信步走遠。

  八百萬年後,再度聽到滄瀾朝聖曲,令一幅幅過往雲煙,在洛賦腦海中徐徐閃過。

  「神祖,在下乃是天音琴聖!」

  「別人都仰慕你,哼,可本琴聖偏要愛慕你!」

  「在下專為你譜寫了一曲琴譜,你聽後,定能愛上在下!」

  八百萬年前,天音琴聖手持一張瑤琴,桀驁擅闖「蓬萊道場」的畫面,在洛賦腦海中仍記憶尤新。

  那時,蓬萊神域,乃至滄瀾大陸的仙道大能們,皆來聆聽蘇賦講道。

  而那年輕的天音琴聖,卻大膽熱烈的向蘇賦求愛,甚至企圖用一段琴律,便俘獲蘇賦的愛意。

  如此幼稚且勇敢的行為,令洛賦如今回想起來,都忍俊不禁。

  但隨即,洛賦微笑的臉上,卻於眉宇之間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八百萬年,物是人非了。」

  「當年那勇敢的小丫頭,也早就化作了歷史的塵埃。」

  彈指一揮間,當洛賦重新獲得記憶時,卻已是八百萬年光陰,一晃而過。

  世界,仍是那個世界。

  而人,卻已不是當年的那些人了。

  故人的琴曲,令原本輕鬆的洛賦,心中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感傷。

  他邁著步子,行走在乾淨的青石路面上,神態悠然。

  道路兩旁,如「琴道道場」這般的瓊樓,是一座接著一座。

  諸子百道,各種道場,層出不窮,百家爭鳴。

  洛賦時而遇到感興趣的道場,便會進去看看,但也僅限於,作為一名旁觀者。

  直到,幾道在一座座瓊樓之巔,飛速跳躍的身影,將洛賦的注意力,硬拉了回來。

  「嗯?好像是六大神朝的皇嗣。」

  洛賦微微皺眉。

  天空中,六道身影,快速穿梭於夜幕之下。

  當那些身影,飛速掠過洛賦頭頂時,一道聲音,令洛賦微微皺眉。

  「找到她了,快追,千萬別讓她逃了!」

  「哈哈哈!真是太幸運了,咱們永恆神朝,比其他五個神朝的人,更早一步找到了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