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質問

  稍微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們居然沒有進行什麼阻攔,就讓我進了營地。

  不過真正讓我放下心來的是他們並沒有發現諾蘭勒絲的真正身份。

  進入營帳略微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地方現在已經完全被裝備成了臨時的武器庫,除了那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外,牆壁上還掛滿了不同的武器乃至於暗器,大部分的藥劑也被整齊地擺放著,除此之外,桌子上還擺放著一些已經塑造了一般的捲軸和臨時性魔法道具。

  而除開最開始的遇見的四人外,營帳之中還有三位獵魔人小隊中的人,最需要關注的【學徒】則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其他人同他都天然地拉開了距離,而且很顯然他的年齡似乎也要更老一些。

  和我想像之中的獵魔人形象不同的是,這位【學徒】的打扮似乎更像是一位魔法師,全身幾乎都籠罩在斗篷之中,就算是在營帳之中也用寬大的兜帽蓋住了頭部,讓我只能看見下巴上散亂斑白的胡茬。

  意料之中的,我看不出他們的實力。

  確認這裡的人數和情報中基本一致後,我輕輕咳嗽了一聲。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說廢話了,我是被公主殿下派來調查有關於失控鍊金術士一案的。」

  「那件事情,我也大概清楚了,如果給公主殿下造成困擾的話······實在是抱歉。」【學徒】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像是個老人,反而像是中年人一般,「但很遺憾的是,我並非負責這個項目的人,甚至我也是來到這裡後才知道他們的做法。」

  我笑了笑,準備給他挖個坑:「那您是怎麼認為的呢?」

  「這是一種對付魔族的手段,雖然很危險,但是說不定在關鍵的時候能夠起到作用。」

  「不過很可惜的是,在真正將這份技術應用到戰鬥之前,這種不穩定的手段已經傷害到了平民,甚至威脅到了······整個不朽要塞的安全。」

  「您是怎麼認為,這樣的幾個獵魔人就能夠阻止或者說是守住那麼多的嵌合魔獸的?」我略微有些冷淡而且帶了點官方意味地說道,「而且最後的結果是最壞的那一類,僅僅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話,那麼帝國法律恐怕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吧?」

  【學徒】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說道:「從最開始就位於劣態的話,還是沒辦法扭轉局勢啊。」

  他抬起頭看向了我,似乎略微帶了點深長的意味說道:「但是公主殿下派您來,並不只是因為這件事吧?或者說,拋棄那些官話吧,你們需要什麼東西?」

  「帝國的法律不能被違背,但是法官本人可以被矇騙。」他微微抬起手,像是托舉著什麼一樣說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實在是沒想到,【學徒】比我想像之中要急躁地多。

  商談還沒開始互相扯皮,就已經開始進入利益交換的環節了。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後,我謹慎地首先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麼多獵魔人聚集在這個地方是準備做什麼?」

  「討伐夜之魔王領。」【學徒】言簡意賅地說道。

  「真是如此?」

  【學徒】還沒有回答前,之前七人之中的壯漢便已經按捺不住喊道:「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獵魔人到底是幹什麼的還不清楚嗎?哼!反倒是你,對我們有相當大的意見,難不成你和魔族是一夥的?」

  「【學徒】閣下,您的屬下似乎有些過於激動了。」我笑了笑說道,「但很可惜,我仍舊對您的真實動機保持疑問。」

  「這樣規模的進攻一個魔王領在整個獵魔人的歷史上也是極為少見的吧?在此之前你們獵魔人全部都是數人活動,像是這樣群體式的集結實在是讓人坐立難安——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你!!」大概是因為我的話太過於直白了,所以那個傢伙一幅要衝上來把我幹掉的樣子。

  然後實際上······

  他也那麼做了。

  拳風在營帳的內部捲起了一陣狂風,然而那些武器和藥瓶卻巋然不動。

  風被束縛了。

  拳的壓力在那一刻中驟然上升,仿佛山嶽一般襲來。

  而後,陷入泥潭。

  無數刻印在半空中組成了實質的曲面,將襲擊者的拳頭牢牢的鉗制在其中不能動彈,而若是有心去觀察那無數刻印的單只時,便會那是由「縛」字所組成的文字之鎖。

  繼由魔法的力量將具備特質的微小刻印組合起來,達到自己目的的手段。

  「這是——」【學徒】的表情略微有了一些鬆動,「這是【微小刻印法】?你和教廷有關係?」

  鬆開臉色難看的壯漢後,我略微有些疑惑。

  實際上,這確實是一個帶有「微小刻印」前綴的魔法,不過從那種顯然是一系列的描述來看,我自然是不清楚的。

  不過——

  「家師位處聖殿。」我也沒做什麼諱莫如深的表情,而是把真實的情報稍微給變了那麼一點點······、

  我確實是被教廷的人教的,但很可惜的是在教完之後我就近乎被流放了。

  畢竟教廷每年都要量產勇者,像是我這種的野勇者怎麼看也不過是芸芸眾中一個而已。

  「是嗎?教廷居然也摻和了一手,實在是令人意外啊。」【學徒】的聲音恢復了平穩,似乎剛才的驚訝都是幻覺一般。

  「既然公主殿下是這樣擔心的,那麼我們想要解決這種憂慮也並非易事。」【學徒】淡淡地說道,「出於主觀二點考慮來說——這無法改變。」

  他說道:「我會約束我的手下,並且清理附近的魔獸作為補償。」

  「等到戰爭結束,自會一切明了。」

  說完之後他抬起手,一幅準備謝客的模樣。

  我平靜地抬起了頭,看向【學徒】陰影之下的面孔。

  「您的承諾雖然是這樣,可是真當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也是如此嗎?」

  或者說——

  「我多問一句,您所說的戰爭終結之日,是您帶領獵魔人幫助南方的那位消滅了所有威脅,還是在此無謂地駐紮荒廢的時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