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似乎並沒有一個完全嚴密的邊界,只是在走的過程中,身邊的草木逐漸變高,周圍的光線也逐漸變得暗淡了起來,微微帶著些草木味道的土腥味充斥了鼻子,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們已經進入了修里歐口中說的威爾斯森林。
雖說名字上帶了威爾斯,不過這裡恐怕是荒郊中的荒郊了,不僅一個人都沒有,而且周圍地村子都看不見一個,幾乎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
「平常這裡其實還是很熱鬧的。」修里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出言解釋道,「不過最近這裡傳出了有魔獸出沒的傳聞,而且確實有幾個冒險者受傷了,所以除了採藥人,那些冒險者基本上沒有來這裡的了,我最開始還擔心會不會有人聽見目的地是這裡的時候,會直接回絕任務呢。」
說實話這種傳聞我是聞所未聞……而且似乎冒險者也沒有去仔細談論的,加上我們一天到晚都在刷績點,所以這種情報實在是很難獲取,不過換句話說,即時有魔獸我們也完全不怕,我姑且可以自傲地認為現在普通人眼裡面的巨大威脅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再不濟來了硬骨頭還有凱爾拉絲幫忙啃,而且諾蘭勒絲絕對也不會袖手旁觀……
「又見到這個神了啊。」修里歐看著路邊一個用石頭壘起來的、姑且可以稱作是神龕的物體說道,「真是稀奇,上次來的時候我還記得它已經被弄倒了,但是現在居然已經重新搭起來了。」
「會有人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祭拜的嗎?」我有些奇怪地問道,「這裡離城區那麼遠,而且附近沒有店可以住來去實在是得費不少時間精力的吧?」
「應該是有吧……」他單膝著地半跪下來,從背後的簍子裡面找到了一顆新鮮的藥花,當作是祭品擺在了神龕的前面,接著雙手合十微微低下頭參拜了起來。
拜了兩拜後,他重新站起來,對我們笑了笑說道:「抱歉抱歉,情不自禁就這麼做了。」
「問題不大,附近確實沒什麼野獸的蹤跡吧。」我擺了擺手說道。
不僅是野獸,昆蟲的蹤跡也很少,不過大概是因為快要到冬天的原因吧。
「說起來,不過既然是神龕,那就說明是有神存在的咯?」對於這件事情我其實是有些奇怪,因為教廷作為整個人類的精神信陽,這種小眾的神應當是很難活下去的才對然而我在這個地方卻看見了更接近自然神原始崇拜的蹤跡,所以還是相當好奇的。
「威爾斯是商業之都,所以裡面的商人很自然地會信奉財富女神,而水手船長們會信奉海神什麼的。」修里歐微笑了一下說道,「教廷對於信仰這件事情還是很開放的,不如說對於教廷來講,主要是可以去對抗魔族的神就都是好神。」
確實是簡單粗暴的分辨方法……
因為有魔族這個威脅地存在,所以異世界的教廷實際上沒有變成地球上中世紀歐洲的模樣,反倒是悄悄走上了另外的分支,也就是變成了人的泛信仰——以對抗魔族為最大的前提,行為符合這個框架的話,即便是其他的教派也可以忍受。
「也就是說,這個神龕是財富女神或者海神什麼的咯?」我摸索著下巴,對於這個事情稍微有些不太理解,森林怎麼會出現這兩個神的信陽呢?
「不是。」修里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豐收之神或者是森林之神的神龕。」
「……有點出乎意料呢。」雖然的確是符合常理了,不過這兩個神似乎都沒有特別的理由去祭拜。
「我之前去圖書館看過城志,威爾斯其實是近幾十年人類和魔族情況穩定下來後才修建起來的,在這之前這個地方不過是小鎮,而且從很舊地地圖看,小鎮的位置也要更加靠近白水河一些。」修里歐一幅驕傲的模樣,「這種事情現在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沒想到這些神居然也還有人祭拜啊。」我有些意外地說道,「不過既然如此,原來小鎮的遺址在哪裡呢?」
修里歐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了起來。
「這、這種事情我的確是不太明白啦……」他訕訕地說道,「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至於祭拜的話,我估計是那些從原來小鎮搬遷到威爾斯的老人才有這種習慣吧?」
「這麼講倒是沒錯。」我若有所思地說道。
人畢竟還是念舊的動物。
「還真是為難他們了。」我看向那個用石頭壘起來的神龕,上面長了不少的青苔,時間在它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地痕跡,那些曾經的祈禱低語也隨之消逝於歷史中,只留下沉寂的神在這裡,監視著祂曾經庇佑著的人,直到沒有一個人再需要祂。
我微微俯下身子,看向了神龕。
裡面是一個無面的石雕,無數次的流水風蝕在上面留下了時間的烙印,現在他看起來已經殘破不堪了。
「啊,沒想到呢。」修里歐驚喜地說道,「這裡居然有一株相當珍奇的藥草,是製作骨藥的主料……等等,哇!這裡居然全部都是這樣的藥草!」
我轉頭看過去,卻發現修里歐手舞足蹈地站在一片在我看起來和雜草沒什麼太大區別的長葉草前,開心地笑著。
「以前這種草只能在藥行裡面採購,不過居然發現這麼多的話,有一段時間就不用為此發愁了!」他開心地像個孩子……唉不對,從年齡上來說他就是孩子沒錯,只不過路上的見聞總讓我覺得是和年輕人在對話。
「這個『神』——」諾蘭勒絲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個神有什麼問題嗎?」我有些奇怪地問道。
「不能說是壞事吧。」她輕輕地笑了笑,「祂因為信仰而具備了一定的能力,雖然還沒有意識,但是卻會竭盡所能地將美好反饋到祈願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