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容青禾身著一身暗紅色衣裙,一手持韁繩,一手揚鞭,在樹林間飛奔而去,揚起一路塵土。
落日餘暉灑落在她身上,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幾日前,家主派她前去雲凌川處理怨鬼一事,原本應該今日一早便回城的,可途中卻被一些事耽擱了,直到天黑之前才趕回青陽城。
青禾牽著馬走到城門前,額前因為不斷地趕路已經布滿了細汗。
「想必青禾姑娘接連幾日趕路定是勞累了,我家知公子已在望月樓設宴為青禾姑娘接風洗塵。」一位紀氏子弟見來者是青禾忙迎了上來,一臉諂媚地說著。
「紀行知?他宴請我做什麼?」青禾越過那紀氏弟子,牽著馬徑直入城了。
那弟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忙追了上去,望著青禾祈求道,「姑娘,這是知公子下的死命令,姑娘若是不去,我定然免不了一頓責罰的。」
紀行知是紀氏家主的養子,青禾平時與他並無交集,今日無故宴請定然沒什麼好事。可青禾看著眼前哀求的紀氏弟子,終於還是妥協了。
「罷了,我去便是了,帶路吧。」
青禾跟著那弟子來到瞭望月樓,酒樓里只有寥寥幾位客官。
「知公子在二樓雅間,我便不隨姑娘進去了。」
青禾點了點頭,將馬交給那弟子,便直接去了二樓。
「這麼晚了,紀大公子究竟有什麼事非要現在與我協商?」青禾推開房門,只見紀行知正背對著她,看向窗外。
紀行知自動忽略了青禾語氣中的不滿,不緊不慢地拿起面前的茶杯,小啜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
「也並不是什麼要緊之事,不過是你與我阿弟的婚期將至,關於宴請賓客的名單可能還需要向容姑娘核對一番。」
聞言,青禾走了過去,坐在紀行知對面,拿起另一盞茶,微微晃動著,饒有興趣地問道,「什麼時候這些事歸紀大公子管了,紀為初怎麼不自己來找我?」
「說來也怪,為初昨日剛被家父秘密派往了浮玉山,所以此事便只能交由我了。」說著,紀行知拿出賓客名單遞給青禾,打探的視線在青禾臉上轉了一圈,似乎想要在她臉上找到一些別樣的情緒。
「明日一早便給你答覆。」青禾接過名單,直接起身離開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容府被夜色籠罩得密不透風,如死一般寂靜。青禾站在容府門口,剛欲上前,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退了回來。
「有結界?」
青禾面色一沉,想必是容氏遭遇了變故,不然家主怎會平白無故設下結界。她當即掐訣念咒,施法進入了結界。
剛進入結界,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便撲面而來,青禾不禁皺起眉頭,心中頓時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只見容府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血水早已染紅了地面,形成一片片猩紅的水窪,仿佛是人間煉獄。
族人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門前,有的身體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有的面容扭曲,表情痛苦而猙獰,似乎生前遭受了極大的折磨。
青禾呆立在門前,雙眼圓睜,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她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這一切都太突然,令她感到很不真切。
她緩緩地向前走著,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府內的牆壁上、門上、窗戶上,到處都是族人的血跡。
突然,前院似乎有響動,青禾連忙趕過去,可是剛走近,便看見一支利箭如雷電般疾馳而去,射中了本就身負重傷的容青淮。
只見容青淮身體猛地一顫,那支利箭竟然直接穿過了她的胸口,將她死死地釘在了門上。她的眼神中還帶著些許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鮮血從傷口處湧出,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衫,也染紅了她蒼白的面容。她看著青禾,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家主!」
青禾腳步踉蹌地跑過去,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但又怕自己會弄疼她,只能懸在空中,不敢靠近。
青禾看著眼前已經失去氣息的家主,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鮮紅的血珠從指尖溢出。
而那支箭的主人,紀氏家主紀燕塵,此時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手中還拿著弓箭,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紀家主,我容氏與你無冤無仇,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青禾轉身死死地盯著紀家主,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紀燕塵看見青禾,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後又嘲諷道,
「那容青淮本來就快死了,我不過是送她早日解脫罷了,有什麼錯?」
青禾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實在不想繼續聽下去,於是直接喚出自己的碧色長劍。
隨著長劍的出現,她衣角處的金絲蝴蝶也迅速飛出,環繞在她的周身,這些蝴蝶的翅膀皆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今日,我便要你為家主償命!」
說罷,只見青禾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劍勢凌厲,直向紀家主攻去。
刀劍相交,火花四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青禾自幼便是青陽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與紀家主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瞬間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只見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劍以驚人的速度向青禾襲來,青禾還來不及反應,那把劍便直插她的背部。
剎那間,劇痛襲來,青禾的身體猛地一顫,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涌而出,濺灑在地面上,而那把利劍則無情地穿透了她的身軀。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低沉的拔劍聲,青禾的身體無力地摔倒在地。
紀燕塵看向青禾,冷笑道,「靈力高強又有何用,還不是死在了我紀氏一個普通弟子手裡。」
「說到底,容氏能有今天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紀燕塵拍了拍衣擺,轉身離開了,「燒了吧。」
紀寧將手中沾了血的劍扔在一旁,雙手結印,頓時整個容府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要!」
青禾無力地倒在地面上,目光緊緊鎖定著那片越來越大的火海。
火勢如兇猛的巨獸,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無情而迅速地蔓延開來。那熊熊烈火映紅了她的瞳孔,讓她無法逃避。
熊熊火焰將整個容府都染成了一片猩紅,青禾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想呼喊,想求救,可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發不出一絲聲音,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與血水混合在一起,浸濕了身下的土地。
青禾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看著所有的一切在火海中毀滅殆盡。
她,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