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監獄出來後,看著這陰霾的天氣,一如我此刻的心情一樣沉重。
我不知道葉明遠在這裡面這幾個月都發生了什麼,只是我可以確定一點的是,他真的變了。
也許是在這裡面的生活,讓他無法再回到當初在職場上那種雷厲風行的狀態中;
也或許,是因為某些原因。
誰知道呢,反正公司不是我的,我又能做個什麼?
我摸出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心情糟糕透了。
當初我願意留在公司,也願意接手總經理的職務,其實完全是因為葉明遠個人。
從我接手公司到現在,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摸著良心說都是為公司考慮的。
可是總是被人不理解,被人各種猜忌我的真實目的。
一開始有葉明遠幫我兜底,他總是會站在我這邊,可今天他讓我很失望。
他那棱模兩可的回答,根本不像他以往的作風了。
這一刻,我真的累了。
這時,我已經萌生出強烈的去意。
我沒有興趣跟你們玩下去了,我不玩了!
手機鈴聲,忽然在這時響了起來。
我不徐不疾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一看是我媽打來的。
也不知道什麼事情,我媽很少在我上班期間給我打電話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接通了電話。
「喂,媽,有什麼事嗎?」
「阿暢,你在忙不?跟你說個事,謝冬青他爸去世了。」
我的腦袋忽然「嗡」的一聲,瞬間有些耳鳴。
緩了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說道:「媽,你說什麼?」
「謝冬青他爸,去世了,我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的。」
我心頭頓時一沉,為什麼所有事情都趕在一塊了?
今天在新聞發布會上,謝冬青的名聲已經被搞臭了,他爸又在這時候去世了。
這雙重打擊下,我不知道謝冬青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
我深吸口氣,說道:「好,我知道了媽。」
「你抽空去看看吧,不管怎麼說,你跟謝冬青同窗這麼久。」我媽又對我說道。
「嗯,我現在就去。」
掛了我媽的電話,我抬起頭望著天上那厚重的烏雲,頓時感覺壓抑得不能呼吸。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個記者在發布會現場說那番話,也不會選擇在今天召開發布會了。
此刻,我心亂如麻,心口像是有一塊巨石堵著。
我雙手重重地在臉上抹了一把,讓自己清醒清醒後,立刻回到車上,馬不停蹄地向謝冬青家趕去。
這一路上我都在想謝冬青此刻的處境,撇開我們之前所有的不悅,我跟他十三年的交情,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車子,飛快地被我駕駛著,穿梭在城市街道上。
一個小時後,我終於來到了謝冬青家所在的小區。
將車停好後,我著急忙慌地跑上樓,他家的大門卻緊閉著,裡面似乎沒有人。
我也才意識到,他爸應該也是才去世不久,現在應該在殯儀館才對。
我沒給謝冬青打電話,現在給他打電話估計也不會接。
我只好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殯儀館,然後立刻開著車去了最近的一家殯儀館。
來到殯儀館後,我直接去了家屬等待區。
果然,在這裡看見了謝冬青。
他坐在最角落裡,懷中抱著一個骨灰盒。
他靜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他的眼神仿佛被黑夜吞噬,閃爍著微弱而痛苦的光芒。
那雙曾經充滿自信和活力的眸子,現在卻像是失去了光芒的星辰,讓人心生憐憫。
他的身影坐在那兒,顯得格外孤獨,猶如一片落葉在風中飄搖……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氣,邁著些許沉重地腳步向他走了過去。
謝冬青根本沒有注意我來了,直到我坐到他邊上後,他依舊雙眼無神的盯著骨灰盒。
他的臉色很差,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冬青,節哀!」
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後,我才終於開口道。
聽到我的聲音,謝冬青這才猛地抬起頭看著我,那雙眼睛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般。
我迎上他的目光,對他說道:「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可以跟我講。」
他依舊冷冷的注視著我,幾秒後,才開口說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也是剛聽到這個消息,來看看你,和謝叔。」
謝冬青頓時一聲冷笑,說道:「你知道嗎?我爸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沒言語,就這麼看著他。
「你心裡一定很痛快吧?還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來批鬥我是吧?」
見我不語,他加重了些語氣:「問你話,說話啊!裝什麼啞巴?」
「你先不要這麼激動,新聞發布會上,提你的名字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
他大手一揮,打斷了我的話,激動的說:「高暢,你少在我面前裝好人,我還不了解你嗎?總是裝出一副弱勢的樣子,想扮豬吃虎是吧?」
「我踏馬告訴你,若不是你在新聞發布會上提到我,我爸也不會被活活給氣死!」
「所以,是你害死了我爸,你他媽還有臉來這裡?」
我頭皮發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
我現在確實很後悔,可是在發布會上我本就沒想提他的名字,也和胡勇商量好了,不要提謝冬青的名字,給他留一點尊嚴。
可哪知道那個記者的出現,打亂了我們所有的節奏。
我需要給謝冬青一個解釋,立馬對他說道:「冬青,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提你的名字,是那個記者……如果你看了全程,你應該清楚的,我們一直沒提你的名字。」
謝冬青情緒頓時激動起來,猛地推我一下,咬牙切齒的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記者就是你安排的嗎?」
我冷笑:「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
「別人不了解你,我了解你,你就是喜歡玩這種陰招!」
我深吸口氣,沒有和他掰扯,畢竟人死為大。
只是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對他說道:「不管你怎麼想我,反正我確實沒想過在發布會上提你的名字。如果我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這場發布會我也不會開。」
「現在知道後悔了?」他冷笑著,「可是晚了!」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過,但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我越這麼說,謝冬青的情緒就越發激動。
他將骨灰盒輕輕放在一邊座椅上後,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硬生生將我拽了起來。
「你他媽的少在這裡噁心我!記住你對我做的這一切,我謝冬青一定會十倍還給你!」
「給我滾!」
我一把推開他,也冷冷的說道:「別在這裡嚇唬我!謝冬青,既然你要這麼認為我,那我也沒什麼好跟你說的了。」
「我不怕你來報復我,我做的這一切捫心無愧,我從未想過要害你。可你執意要這樣扭曲我的意思,那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