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何歡「對不起」這三個字，我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所有的往事，所有的一切，都立刻浮現在我的眼前。
看著她那虛弱的樣子，我慢慢的搖著頭。
我想要強忍著，但還是沒有忍住，淚水開始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何歡，你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麼？」
我強忍著心中的背上，一邊搖頭問著。
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個年輕美麗，美麗而優雅的何歡，已經被病魔折磨的瘦弱不堪。
難怪那天我見她這麼瘦了，難怪她們家搬到這麼一個連電梯都沒有的小區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我終於握著何歡的手，早已經泣不成聲。
何歡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但她還保持著微笑。
她抬起那微微顫抖的手，輕輕的擦拭著我的眼淚。
她微笑著輕聲說：「高暢，你不要哭。我挺好的，真的……」
忽然之間，種種的往事，都湧上了心頭。
記得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她就經常說肚子痛，可每次都碰巧是經期。
那個時候我就以為她是痛經，於是給她準備紅糖水，甚至上網查怎麼才能止住痛經的辦法，可偏偏沒有想過會是胃出了問題！
不對！在她離開我之前那大半年的時間，她都不能吃辣，一吃辣就受不了。
我頓時想起昨天我跟她一起吃飯，我點了好幾個她愛吃的菜，都有辣椒，所以她沒怎麼吃。
忽然之間，我覺得我特別的傻。
我傻到這麼多的不正常，我居然沒有發現，更沒有去多想。
我曾經以為，我是那樣的深愛著何歡。
可我現在發現，我根本不懂她，一點也不懂。
我好恨我自己，如果早一點知道，早一點發現，是不是就能治療了呢？
一想起這些，我的心就如同被針扎著一樣。
我緊緊的握著何歡的手，眼淚依舊還在流著，何歡也流著眼淚，但她卻保持著微笑。
我知道，她的笑，是不想讓我擔心。
她想讓我看到她永遠微笑，永遠快樂的一面。
她輕輕的幫我擦拭著眼淚，她一邊擦著，一邊微笑著柔聲說著：
「高暢，別哭了，好嗎？哎！早知道我就不讓你進來了，這樣你就不知道了……我就怕你看到我現在變的這麼丑，你會被嚇哭的……」
我抬頭看著她，搖著頭說：「你不醜，你永遠都不會丑的。就是等到八十歲時，你在我心裡，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何歡再一次的笑了，她輕輕地摸著我的頭髮，慢慢的搖著頭說：
「高暢，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不過也好，你看到我的，都是我最年輕，最美麗的時刻。這樣等到你老時，或許會無意間想起我。你回憶里的我，都是我最漂亮的時刻……」
我像個傻瓜一樣的慢慢搖著頭。
自責、愧疚、懊悔，這些我一度認為和我無關的詞彙，一時間都湧上了心頭。
我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她，輕聲問道：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呢？還偏要一走了之。你這是在害我，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都會因為這件事而悔恨的……」
何歡微微的笑著，她的笑容雖然顯得那麼蒼白，可又在無形中給我巨大的力量，似乎在讓我放心。
她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
她的手很涼，但依舊很柔軟。
「高暢，你真是個傻瓜！」
「我悄無聲息的離開，就是因為我愛你啊！我太了解你了，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樣。在你的世界裡，我已經幾乎成了你的全部。」
「如果我告訴你了，你會為了我放棄一切的，你的前途怎麼辦？你今後人生又怎麼辦？」
「你有能力，本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未來。你不要低估了自己好嗎？你總把自己和謝冬青比較，可在我心裡，你就是比他強一百倍！」
「但是我知道你的弱點，所以，我必須要離開你。我要讓你恨我，讓你徹底忘記我，你才能去追求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何歡的話說的很慢，但我很有耐心的聽著她的的話。
她的每一句話，都讓我心如刀割。
她卻始終保持著微笑，始終握著我的手。
我那不爭氣的眼淚，又再一次的流了出來……
我哽咽道：「我無法想像，你這幾年都是怎麼過的。」
「不要去想這些了。」她慢慢地搖著頭，面帶微笑的說。
「我們在最好的年華相遇，並彼此陪伴著。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說著，何歡再次緊握著我的手。
她很用力，似乎生怕一鬆手，我便一下會消失。
接著，她又柔聲說著：「高暢，我很好，一切都很好。現在我已經沒那麼疼了，還能再看見你，我已經知足了。真的……」
她的話，讓我再次淚如雨下。
我更加的痛恨自己，在何歡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什麼都沒發現，還在傻傻的埋怨著她。
我越想，心裡越疼痛。
她在最危難的時候，為了成全我的未來，竟選擇了用另外的一種方式離開我。
但她不知道，她的這種付出，卻將我推進了痛苦的沼澤了，根本無法自拔。
何歡雖然在流淚，但她依舊保持著微笑。
她的笑容雖然多了一絲蒼白，但還像從前那樣，純真而又迷人。
看著我過了許久，她再次的柔聲說道：
「高暢，我知道你一直想弄清楚我當年離開你的真相，現在你也知道了。但現在，我想你忘了我好嗎？」
我搖著頭，不知道怎麼回應她。
她又滿臉深情的看著我，說道：「好好經營你的事業，更要好好經營你的愛情。那個女孩叫溪月，對吧？」
我搖頭，說道：「我那天騙你的，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都知道的，這些年我雖然到處尋醫治病，但也一直都在重慶的。所以你發生了什麼，我都清楚。」
我詫異！
她又看著我，甜甜的笑了笑，柔聲說道：「溪月很好，我之前有跟她接觸過。」
「你跟她接觸過？」我無比詫異的問道。
何歡點了點頭，虛弱道：「就是那次她跟她同學來找我談合作的事，雖然很短暫的接觸，但我能看出來她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我也知道，你挺喜歡她的，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千萬不要像以前追我時那樣害怕我拒絕了……」
她不等我回話，又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人這一生，遇到彼此真心相愛的人，有多難嗎？所以，你一定要去珍惜，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