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不出來了,雙手不安地來回搓著,克制道:「其實還好,畢竟還健康的活著嘛!」
風輕雲淡中,我又想起那段頹廢在家的日子……
那個時候我沒心情做任何事情,也從公司辭了職,可當我把卡里的餘額用完後,我才發現自己辭職太草率了。
窮啊!窮到只能撿別人的煙屁股抽,窮到連頓幾塊錢的盒飯都吃不起,窮到想起出門就覺得恐慌。
最後買了一大堆麵條,把自己封閉在家,整整一個月沒有出門。
手機也停了機,就把它甩到一旁,電都懶得充。
甚至過起了沒有白天黑夜的生活,肚子餓的時候,就起床煮一碗麵,隨便放點鹽和醋就能吃完。
後來,我不敢出門了,覺得出門就會走上犯罪道路。
那時候,只要有人在我面前吃肉,我就想用棒子打昏他們,然後搶走他們的食物。
但是殘存的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做這麼沒品的事情。
我不想被人嘲諷說:這傻逼,為了幾塊紅燒肉搶劫。
胃饞到極致,我就逼著自己睡覺,有時候甚至直接睡在地板上。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人有時候可以活的像個動物,只靠本能也可以生存下去。
也就是那個時候,田潔開始介入我的生活,我一直懶散度日,她才編出來那三封信的故事。
「你現在的女朋友挺有錢的吧?」何歡忽然又問道。
這個問題我還真不知道咋回答她,我痛苦的咽了咽口水,終究沒將這三年的努力和去拉薩找她的故事說出來。
是已經沒必要了,繼而陷入到沉默中,想發泄卻又無比平靜道:「我和你談戀愛時,可曾打算去攀你家高枝?你無需一廂情願的去揣測別人,沒這必要,畢竟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何歡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但我看不真切。
何歡與我對視著,於是我終於看清了她的正臉。
她的面容依舊未變,我有一種衝動,想抱住她,管她現在變沒變。
可我得到的回答是:「我也挺好的,雖然還是單身,但是我準備以後就在國外生活了,我現在的工作單位也在國外,這次回來只是辦理一些手續。」
「嗯,挺好。」
我沒有說太多,可情緒再次陷入到了那段日子裡。
看到千瘡百孔的自己,即便拼了命的放空,不願想起和她的過去。
可是記憶卻隨著一陣陣吹過的風而翻湧著,眼角忽然就傳來了溫熱感,是因為我感受到了她的冷漠。
沉默之後,我有些累了,又覺得這種情緒不該蔓延。
可是兩人又陷入到沉默中,這種沉默,似乎在諷刺著我們曾經無話不談的過去,我有點不適應,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何歡似乎和我一樣的情緒,她終於起身對我說道:「天色太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
何歡又看了看我,半張著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終究沒開口。
我站起身來,沒有再留下隻言片語,便向門口走去。
「高暢!」
何歡忽然喊住我,說道:「希望你不要再恨我了,你現在的生活很好,你女朋友也很美麗,你的生活越來越好了,你一定要幸福。」
我轉過身看著她,沒心沒肺的笑了笑,說道:「你不覺得說這話挺沒勁的嗎?」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就行了,以後……別再找我了。」
她的話,像是數九寒天裡的冰凌,儘管我已經釋然了,可依然扎得我心窩一陣陣的疼。
我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她家。
走進電梯後,我才透過電梯裡的鏡子看到了那狼狽不堪的自己。
我找了她這麼多年,如今再見時,卻形同陌路,我的心好疼。
我看著自己的臉,忽然就笑了起來,嘲笑自己這麼多年都扮演著一個小丑的角色。
若是三年前,她跟我說這些話,我可能會氣得一拳干碎面前的鏡子。
可現在,我冷靜多了,那樣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
下了樓,我坐回車裡,終於點上了一支煙。
茫然的抽著,思索半天,依然弄不懂既然是這樣的局面,那她又何必再和我見這一面呢?
我們費了一番周折見面,卻又寥寥數語,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默中度過。
沉默讓這個夜多少顯得有些單薄,也毫無意義。
還是說,她也想正式和我來一次分別呢?
我只能這麼去認為了。
好吧,從今天開始,我才真正和過去告別。
我想喝酒了,特別想大醉一場。
不是因為心裡難過,而是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可是突然發現,我竟然沒有人可找。
以前我只要想喝酒了,隨時去唐建的小酒吧里買醉,要不就去找田潔。
可現在他倆都不在身邊,謝冬青就更不可能了。
還有誰呢?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我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莊子墨。
電話打通後,莊子墨隨即向我問道:「哥,有啥事?」
「現在有空不?出來喝酒唄。」
「行啊!」他爽快道,「什麼地方?」
「我微信發給你吧。」
「得嘞,我馬上就來。」
我就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個燒烤攤,然後將定位發給了莊子墨,便點了一些烤串等了起來。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莊子墨駕駛著他那輛拉風的奧迪R8,停在了燒烤攤旁邊的馬路邊上。
R8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很快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居民區里,還是很難見到這種級別的超跑的。
不過莊子墨似乎已經習慣這種艷羨的目光,他鎖上車門就徑直向我跑了過來。
我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後,遞給他一瓶酒,說道:「讓你來喝酒,怎麼還把車給開來了?」
「沒事,我待會兒叫個代駕就行了。」
「行,那就喝吧,你酒量咋樣啊?」
「還行。」
他嘿嘿的笑著,於是我們碰了一下,就直接對著瓶口吹了起來。
這傢伙倒是挺買帳的,本來我還以為像他這種有身份的人,是不屑於來這種路邊攤的。
可是他完全沒有那種排斥感,還把外套脫了,那架勢勢必要跟我大幹一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