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何杏送去上學後,賀飛燕便準備帶著兩個弟妹搬到東民巷那邊。
徐麗華見他們在收拾東西,一臉好奇走了過來。
「飛燕,這是做什麼呢?」
賀飛燕道:「我嫂子下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得請人過來伺候我嫂子坐月子,我帶著正東和莉蘭搬出去。」
徐麗華傻眼了,「你們坐月子還請保姆呢?」
「不然我嫂子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賀飛燕覺得挺正常的一件事,怎麼徐麗華偏要大驚小怪。
徐麗華嘖了聲,「不是有你大哥嗎?還有你們姐弟幾個,挨個搭把手不就行了。這請人伺候,得花不少錢吧?」
賀飛燕搖搖頭,「那我就不清楚了,還沒請呢,我嫂子才請她姨婆去街道辦打聽。」
徐麗華嘿了聲,「打聽啥,你要是想請人,直接請我得了,我肯定比別人更仔細。」
賀飛燕才不信呢,請誰都不能請家屬院這邊的。
回頭出了問題,還不好說。
「徐大媽,這事兒有我大哥操心,你要是想毛遂自薦,就去找我大哥說。」
徐麗華:「……」
她哪裡敢去找賀庭岳。
賀飛燕沒再搭理她,進屋整理衣服去了。
徐麗華哎了一聲,「你們姐弟幾個能搬到哪裡去?不會是回你爸家裡吧?」
「不是,住東民巷那邊,我大哥朋友的房子,那邊沒人住,寬敞。」
她也不敢說是姜榆買的,容易生事。
姜榆要找保姆這件事,在院子裡傳開來。
大家各懷心思,有些人想賺這個錢,有些人則是心裡發酸。
「真是同人不同命,我坐月子的時候,都沒人伺候我呢,連尿布都是我自己洗的。」姜婷嘟囔。
林紅霞聽了,面上不悅:「你這麼羨慕,就該嫁一個像賀庭岳這般的。可惜呀,你沒這個福氣。」
姜婷滿臉氣憤,胸口憋悶得說不出話。
林紅霞靈光一閃,拍著大腿。
「哎呀,姜榆既然要請人照顧她,幹嘛捨近求遠啊,你這個親妹子不是最合適?」
姜婷恍然,「對呀,這錢給別人,還不如給我賺呢!她要是請個保姆伺候她,一個月得二十塊錢吧?」
林紅霞:「一準要!」
姜婷等不及,立馬跑去找姜榆,生怕這個機會被人搶了。
「橫豎都要請人,你還不如把這筆錢給我,我來伺候你。我是你親妹子,知根知底,難道不比外人強?」
姜榆睨著她,「你難道比外人強?說起知根知底,我可不敢說自己了解你。」
姜婷笑容凝滯,頗為不悅地看著她,埋怨道:「你怎麼這樣說話,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姜榆樂了聲,「誰知道呢,又不是沒害過。」
「你夠了吧,都過去多久的事兒了,你怎麼還記著呢?我那時也是擔心你跟我搶男人,現在你日子過得比我好,你還得多謝我呢。要是你嫁了付向陽,今兒說不準就是我和賀科長結婚了。」
姜榆聽得不耐煩,捏捏眉心。
「你吃屎了嗎,滿嘴噴糞,滾。」
姜婷氣不過,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內心掙扎片刻,想為自己再爭取爭取。
「我不收你太多錢,每個月我只要二十,還用不著占你一間屋子,這總行了吧?」
姜榆抬眼,目光冷冽。
觸及到她這個眼神,姜婷就像是頸間突然飄進幾片雪花,冷得她一激靈。
「別讓我重複第三次,滾。」
姜婷氣得直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之後,姜榆明確和大家說了,不會在家屬院這邊請人。
回頭真出了問題,人家拿同一個廠子的情分壓下來,她還不好追究。
轉眼,賀飛燕帶著兩個弟妹正式搬了出去。
家裡一下空蕩起來,姜榆覺得還真不習慣。
賀飛燕搬出去第一天,當晚便跑回了家。
「嫂子,你還記得丁禾吧?」
「當然。」
賀飛燕把聲音壓低幾分:「她怎麼成藍廠長的女兒了?」
她今天親耳聽見,丁禾在同學面前趾高氣揚:「我媽是國棉三廠的廠長!」
姜榆淡聲解釋:「藍廠長之前不是丟了個女兒嗎,就是丁禾。」
「這麼巧?」
姜榆嗯了聲,「我也覺得挺巧。」
巧就巧吧,這對藍饒萍來說至少是件喜事。
賀飛燕抿了抿唇,「我覺得丁禾和藍廠長不太像。」
姜榆笑了聲,「飛燕,也沒人規定,孩子和父母之間應該長得像呀。」
「可再怎麼不像,總該有點相似之處吧。」
「好了,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姜榆不欲多管閒事。
連公安都證實的事情,哪裡有她置喙的餘地。
轉眼又到休息日,余蘭過來了。
在國棉廠幹了一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在恢復。
她一直都是個內心堅韌的女人。
「看你滿臉喜色,這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姜榆主動問道。
余蘭滿眼藏不住的笑意,羞赧地低下頭。
「我要結婚了。」
姜榆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恭喜呀,是哪位同志,能得到我們余蘭同志的青睞?」
「他是鋼廠的鉗工,以前娶過媳婦兒,後來離了。孩子不跟他,他就一直單著。」
提到這個男人,余蘭滿眼都是幸福,可見是真的上心了。
正因為她上了心,姜榆才不得不多關心幾句。
姜榆問道:「單了多少年?怎麼突然就想娶了呢?」
余蘭解釋:「單了差不多十年了,他遇見我之前,也沒想過再婚,這不跟我有緣分嘛。」
姜榆沒潑她冷水,說不定就是余蘭說的這樣,是因為緣分呢。
「他家裡就他一個嗎?」
余蘭搖搖頭,「就有個老娘,聽說身體不太好。」
「身體不好呀?什麼病你知道嗎?」
余蘭自然知道,「之前中風,半癱在床上。」
姜榆恍然,「那豈不是每天都要人照顧,他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吧?」
余蘭笑笑,「前頭幾年還好,他媽是這兩年才生病的,大約也就這段時間過得比較苦一些。」
姜榆隨口問道:「軋鋼廠離國棉廠這邊有點距離呢,你們結婚之後,大概也沒辦法日日都住在一起。」
這一點,余蘭也想到了。
「我就休息日回去,平時還住廠里的宿舍。畢竟年紀在這裡,也不是什么小年輕,每天都要膩歪在一起。」
一周見一次,其實更能保持新鮮感。
見她這麼理想化,姜榆沒狠心戳破她的美夢。
只說:「你和他提過你的想法嗎?畢竟是結婚,以後要在一起生活的,還是提前溝通好,免得產生分歧。」
余蘭愣了下,「我還沒和他說,但他應該會同意的。」
「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你得主動說呀,夫妻之間貴在真誠,溝通很重要的。」姜榆溫聲提醒。
余蘭覺得有理,「我回去就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