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抿了抿唇,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熱情。
「我胃口不太好,可能吃不下。」
她想把滷肉還給賀飛燕,能把青菜和米飯吃飯都不錯了。
賀飛燕阻止了她的動作,「你都沒吃,怎麼知道自己吃不下。先吃,真吃不完再說。吃吧吃吧,我大哥做的滷肉,是這個!」
她豎起大拇指。
她只打了一點米飯,外加一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一口饅頭,一口滷肉,連醬都不想浪費。
吳月看她吃得這麼香,竟然難得被勾起了食慾。
她看著碗裡的滷肉,想著自己就嘗一口。
興許並沒有賀飛燕說得那麼美味。
這樣想著,一口接著一口,她竟然不知不覺把碗裡的米飯都吃完了。
感受到飽腹感的那一刻,連自己都嚇到了。
賀飛燕笑眯眯看著她,「怎麼樣,好吃吧?」
吳月愣愣地看著她,沒說話。
有人對她好,她已經習慣性豎起防備,總想著對方會不會是另有目的。
吃完飯,兩人從食堂走出來。
才走出不遠,被人喊住。
賀飛燕不想回頭,聽聲音她都知道是誰。
「別理她,她很討人厭。」賀飛燕歪著腦袋靠近吳月,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嫌棄。
吳月淡笑,「我認識她。」
薛瑩她爸以前和焦宗耀沆瀣一氣,她們自然認識。
吳鳳喜軟弱,吳月跟著她受過不少白眼。
薛瑩就是鄙夷她們的人之一。
「我隔老遠就看見你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薛瑩問的人,自然是吳月。
無他,皆因她和吳月早有過節。
以前和薛瑩同一個大院兒的鄰家哥哥,她老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可他喜歡的是吳月。
薛瑩和他表白被拒,同一天時間,他和吳月表白遭拒。
後來他跟著父母離開了北城,這件事成了薛瑩心裡過不去的坎。
吳月深吸一口氣,回過頭看她。
「我在這邊工作。」
薛瑩嗤笑,「工作?不會是你叔叔把你介紹進來的吧?」
「是。」
確實是焦宗耀把她安排進來,這一點無可否認。
薛瑩沒再看她,更沒和她多說一句話,反而看向賀飛燕。
「和她當朋友,你也不嫌髒?」
冷冷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
賀飛燕下意識去看吳月。
她沒有任何反應,而是選擇了低頭。
不反駁,不生氣。
明明眼眶都紅了,卻沒有駁斥薛瑩。
「薛瑩!」賀飛燕喊住她。
薛瑩腳步一頓,「幹嘛?」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誰髒?果然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髒。」
賀飛燕攥著她的手,把她重新拉回到吳月面前。
「說呀,你剛才說誰?再說一次!」
薛瑩憋著一口氣,「誰不出聲,我就說誰!我又不是說你,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賀飛燕揚聲質問:「把名字說出來,你說誰?你為人師表,隨便往人身上潑髒水,這合適嗎?」
「我怎麼往她身上潑髒水了?我又沒說錯!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說我給她潑髒水?你跟她很熟嗎,你們才認識多久!」
薛瑩怒聲反駁,心裡越想越氣,就因為吳月看著比她楚楚可憐?
此刻的賀飛燕在她眼中,就像是當年那位大哥哥一般,都被吳月的外表蒙蔽了。
賀飛燕怒聲道:「那你又知道什麼?你知道的事情,難道不是有你自己的主觀臆測嗎?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真的!」
薛瑩:「那你怎麼知道就是假的?」
「因為我信她!」
賀飛燕和吳月不熟,但她們曾經當過好幾年的同學。
吳月的為人,她都看在眼裡。
比起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言,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瑩冷冷一笑,瞥了吳月一眼,諷刺:「真是了不起,你才來,就能讓賀飛燕這麼維護你,連抱大腿都知道要抱粗的。」
吳月臉色一白,轉身跑走。
薛瑩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揚起下巴:「賀飛燕,你和她做朋友,遲早會被她害死,有你哭的時候!」
賀飛燕沒搭理她,追著吳月跑走了。
氣得薛瑩直跺腳。
這種壞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家。
薛廠長見她黑著臉,問了一句:「誰又惹你了?」
「還不是那個吳月!爸,你和焦副主任還有聯繫的吧,讓他把吳月從我們學校調走,我不喜歡她!和她待在同一個辦公室,我都嫌髒。」
薛廠長覺得她胡鬧,語氣不耐煩:「你整天就知道談情說愛,能不能把心思放到正事兒上?焦副主任現在什麼情況,他敢輕舉妄動嗎?」
薛廠長倒是想幫他,奈何有心無力。
他一把年紀被廠里開除,要不是有焦宗耀給的那些好處,他現在日子都要混不下去了。
他現在只盼著焦宗耀把錢主任擠走,只有焦宗耀掌權,他才有希望復職。
「這段時間,你給我夾緊尾巴做人,別老惹事。」
薛瑩用力跺著腳,滿腹委屈。
「我哪裡惹事了,我就是不喜歡吳月!她這種人,憑什麼跟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
薛廠長見她實在生氣,便哄了兩句:「焦副主任給她安排了任務,等她完成,她自然就走了。」
薛瑩一愣,腦子難得轉得快。
「她是故意接近賀飛燕的?」
薛廠長沒多說,讓她保密。
薛瑩心裡痛快了,她早就說了,吳月就不是個好人!
她樂得看吳月和賀飛燕狗咬狗。
等賀飛燕摔了跤,她就會知道自己說的才是對的。
不過那時候,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另一邊,吳月也回到了家。
這一整天,吳鳳喜提心弔膽,唯恐她在學校不習慣。
見她平安到家,才放下心來。
「感覺怎麼樣?」
吳月點點頭,「還行。」
吳鳳喜打量著她的臉色,確定她不是騙人,才舒展開眉頭。
「那就好,和大家好好相處,等周末一起約出去玩,逛逛公園也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吳月變得不愛出門。
她那時候不明就裡,還以為吳月性子內向。
可仔細想想,還是她疏忽大意,畢竟吳月小時候很是活潑。
吳鳳喜才要起身進廚房,忽而見到焦宗耀回家,她又坐了下來,無聲握住了吳月的手。
焦宗耀徑直走到吳月身邊,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揉了兩下。
幾乎是條件反射,吳月一把將他的手拍開,躲進吳鳳喜的懷中。
焦宗耀臉色陰沉下來。
吳鳳喜僵硬地笑著,「她第一天出去工作,累了。」
焦宗耀揉了揉發疼的手背,沉聲問道:「事情怎麼樣?」
吳鳳喜剛要代替她回話,被焦宗耀打斷。
「我不需要模稜兩可的答覆。」
吳月把臉埋在吳鳳喜的懷中,悶聲道「賀飛燕好接近,我和她相處得很好。」
焦宗耀滿意笑了起來,「不錯。月月,等事成了,我許諾你的事,立馬就能兌現。」
吳月微微抬眼。
焦宗耀許諾她什麼?
事成之後,他會送她離開北城,遠離這個污糟地方。
在外地,沒人會知道她發生過什麼。
她可以一輩子不回來,在一個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她曾經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有過好幾次。
要麼沒膽子動手,要麼被救回來了。
每次被人救回,她想死的勇氣就會少一分。
她想自救,也想別人救她。
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離開這裡,離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