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魏楠這些小打小鬧,姜榆心裡其實更在乎下個月地震的事。
上頭沒傳消息回來,他們不能幹等著。
賀庭岳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物資。
家裡存摺上的錢,他們暫時沒動。
但姜榆做主,把藏在馬婆婆家中的金條全拿出來賣了。
馬婆婆看見他們火急火燎,還以為他們急用錢,差點把棺材本拿出來。
姜榆推拒了許久,老太太非要把存摺給她。
「要是不急用錢,你幹嘛要賣這些東西?」
要知道,在手裡有錢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不會動用金條。
在馬婆婆看來,姜榆肯定就是缺錢用。
「真不是急用錢,我存摺上的錢都沒動呢,您沒聽別人說過我是萬元戶嗎?」
馬婆婆面露狐疑,「那你老實交代,動這些金子做什麼?」
姜榆嘆氣,「我就算說了,您也不一定信。」
「你都沒說,怎麼知道我不信。」馬婆婆瞪起了眼。
姜榆只好挑重點說,把地震的事兒提了幾句。
馬婆婆臉色難掩震驚,但她也沒多問,不僅把姜榆的金條拿了出來,還把自己的積蓄也塞了過去。
「都拿去,多買點糧食啥的。」
姜榆看著她的存摺,只覺得手中的東西重如千鈞。
她沉默半晌,嘶啞著嗓音開口:「老師,您信我嗎?」
「我要是不信,幹嘛把東西給你,這個是我的棺材本。」
當初秦家被抄沒的東西,都沒有清算回來。
她存摺上的錢,都是她一分一厘攢下來的,足足有五百多。
對於一個掃廁所的老太太來說,這筆錢已經是巨款。
姜榆摩挲著存摺,心中酸澀,逼得眼睛有些難受。
「為什麼?明明是莫須有的事情,您為什麼信我?」
馬婆婆抬手推了下她的額頭,嗔道:「你說我為什麼信?這事兒要不是真的,你把我的存款禍禍了,往後我就賴上你,讓你給我養老。」
姜榆忍俊不禁,心頭鬆快了幾分。
她笑看著存摺,嘟囔:「我本來就要給你養老的。」
在她心裡,馬婆婆不僅是老師,更像是親人一般。
「好了,快去吧,這麼多東西,得留意著些。」
姜榆從馬婆婆家離開,轉而把東西交給賴六子。
「儘可能賣高價。」
賴六子掂了掂手裡的東西,分量不輕。
「嫂子,你急用錢嗎?我這裡還有。」
姜榆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把東西出手,之後我再跟你說,興許還真需要你幫忙。」
賴六子常年在外面活動,對哪裡能收上物資更清楚。
其實姜榆心裡清楚,他們再怎麼努力,都是杯水車薪。
只有國家出手,才能起到實質性的用處。
但她只求一個問心無愧。
告別了賴六子,錢薇又來了。
姜榆有些無奈,「我對你和魏楠的事真不感興趣,你還不如直接把事情告訴你爸。」
錢薇固執地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屋裡。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她伸手遞出一個東西,放到姜榆面前。
姜榆拿起來看了一眼,一封信。
「這裡面是什麼?」
「魏楠藏到我爸書房裡的東西,他想構陷我爸。」
錢主任是出了名的清正,名聲好。
焦宗耀想到的法子,便是毀了他最珍惜的羽毛,同樣從他名聲下手。
這封和通敵的信件出現在錢家,無論是真是假,為了避嫌,錢主任的位置都保不住。
「你爸知道嗎?」姜榆問道。
錢薇搖搖頭,「我不想再讓魏楠的事鬧到我爸面前,他不配。這一回,我能自己解決。」
魏楠很討厭姜榆和賀庭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他們。
錢薇認為找到姜榆合作,是雙贏的事。
「除了這封信,他肯定還有後手。」
姜榆問:「你怎麼知道?」
錢薇:「魏楠愚蠢,但我爸說過,焦宗耀是謹慎的陰險性格,他想對付我爸,肯定會用萬全的法子。」
只靠寫一封信,分量還不夠。
姜榆點點頭,覺得她分析得挺有道理。
原來錢薇也不算很沒腦子。
「這些我都知道了,這封信就暫時留在我這裡吧。」
比起魏楠,姜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收集物資。
她原先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有錢,可在天災面前,她的錢還不夠看的。
買到手中的物資,投入災區會像是石沉大海,聽不見一聲響。
個人的力量,終歸是太過渺小。
總的來說就是,她缺錢,太缺了。
她再次把小七喊了過來。
「這次讓你盯的人,比前面幾次都更重要,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不僅想知道焦宗耀想做什麼,還想知道他從前斂的財物,都在哪裡。
如錢主任所言,焦宗耀是謹慎的,他不會把這麼大的把柄放在家裡。
要是能把焦宗耀手裡的東西都摳出來,換成物資,屆時投進災區,總能聽聲響。
小七拍拍胸脯,「嫂子你放心,我保證把他底褲都給扒出來!」
姜榆展開笑靨,「你很優秀,嫂子從不懷疑這一點,焦宗耀的事就靠你了。」
誇得小七格外有鬥志。
但焦宗耀能安然無恙在這個位置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輕易發現不了他的破綻。
小七暗地裡跟了兩天,發現這人的作息十分規律。
基本是兩點一線,除了偶爾會出去拜訪朋友。
「他這些天都出去拜訪過誰?」
小七作為出色的偵查員,已經把那些人的底細都摸清了。
一個是他多年的朋友,一個是他的老鄉,另外一個是前紡織工業革委會主任的妻兒。
「在錢主任上任之前,我記得紡織工業革委會是在金立軒和焦宗耀的把持下。」
金立軒犯了事兒,他本人吃了槍子兒。
他明明貪了很多,但抄家的時候,卻沒從他家搜出太多東西。
「你說金立軒和焦宗耀狼狽為奸,他有沒有可能知道自己逃不過一劫,把東西都轉移到了焦宗耀手裡。」
順便把妻兒都託付給了焦宗耀。
小七諷刺道:「那金立軒可就信錯人了。」
「怎麼說?」
「他死後,焦宗耀確實有在照顧他的妻兒,卻只留下他妻子和小兒子,把金立軒的長子送去了邊疆。」
如果他是真心結交金立軒,多養一個孩子對他也算不得什麼。
為何獨獨把金立軒的長子送去邊疆?
姜榆腦子何等聰明,一點就通。
「金立軒的小兒子,不會是焦宗耀的種吧?」
小七目露讚賞,笑了起來。
「嫂子聰明,金立軒還沒死,他媳婦兒和焦宗耀早有一腿。可笑的是,他到死還把焦宗耀當成好兄弟,把妻兒託付給他。」
但凡金立軒交代的是長子,也不至於讓唯一的血脈,淪落到去邊疆吃盡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