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花腦袋裡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轉了好幾道彎,才勉強擠出一道笑容。
「小姜,你現在還年輕,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眼高手低可不行。我兒子條件不錯了,他現在雖然是臨時工,但兩年後就能轉正,我們家裡雙職工,頂頭還有兩個姐姐幫襯,這樣條件不錯了。」
姜榆笑著點頭,「莊同志的條件自然不錯,只是能不能結為革命伴侶,還得看緣分。我覺著,我和莊同志應該沒有那個緣分。」
趙瓊花看著她這油鹽不進的模樣,心裡氣得不行。
當她稀罕鄉下媳婦呢?
她原本就沒想過要讓莊毅航過來相看,是覺得鄉下人好拿捏,婚後她能照舊攥著兒子的工資,所以才鬆了口。
原本十拿九穩的一樁婚事,結果姜榆竟然沒瞧上莊毅航?
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
「莊毅航?你怎麼在這兒?」
旁邊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趙瓊花未發泄出來的怒氣。
莊毅航抬眼看了過去,叫了一聲:「表嫂。」
姜榆不認識,便沒出聲,但她清楚的察覺到這個「表嫂」在打量自己。
趙瓊花也跟著笑起來,打招呼:「是曦月啊,你也來國營飯店吃飯?」
姜榆眉眼動了動,曦月?
她目前知道叫這個名字的人,就只有嚴文軒那對象,張曦月。
嚴文軒?莊毅航?表兄弟?
張曦月高傲地抬著下巴,「趙阿姨,你在給莊毅航相看呢?」
趙瓊花點點頭,「是,他年紀也不小了,該好好物色一下。」
張曦月睨著姜榆,她看人的時候帶著一種優越感,好像生來高人一等,讓人十分不舒服。
「你哪裡人?我看著有些眼生。」
姜榆沒回答,倒是趙瓊花回了她:「南河村的,離城裡有段距離。」
她就是想借張曦月的手,好好壓一壓姜榆的氣焰。
張曦月那眼神,果然更加鄙夷了。
「趙阿姨,你怎麼給莊毅航找了個鄉下人吶?找媳婦兒,眼光不能太低的!」
這句話,簡直說到了趙瓊花的心坎里。
「嗐!我這不是覺著對方都開口了,就帶我兒子出來見見嘛,想看看合不合適!」
張曦月嘖了聲,「城裡人和鄉下人,哪裡有合適的?肯定不合適!莊毅航,你比你哥差遠了,這挑對象的眼光,還得磨練磨練。」
姜榆看著她們跟搭戲台子似的,一來一回,扯著唇角笑了起來。
「這句話說的是,挑對象的眼光確實得磨練,我看張同志的眼光肯定很好。」
張曦月先是自得萬分,而後反應過來,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我姓張?我認識你嗎?」
姜榆搖搖頭,「不認識,只是我聽說過你。」
張曦月嗤了聲,「拍馬屁可沒用,我不吃你這套。討好我更沒用,你和莊毅航不合適。」
「我剛才已經拒絕莊同志了,我和他確實不合適。」姜榆坦然說道。
莊毅航臉色立馬變了,這還沒說兩句話,怎麼就不合適?
姜榆繼續道:「聽說張同志的對象是學校代課老師,那位嚴老師在學校很出名,經常和善良女同志聊天搭訕,還給同校的女老師買禮物,人特別熱心。」
張曦月臉色立馬黑了,泛起了怒意。
「你胡說八道!」
姜榆眨眨眼,「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去打聽打聽便知道了,我也是聽人說的。」
至於莊毅航,姜榆轉過頭看著他。
「對不起莊同志,我們兩個大概沒有緣分,我媽不讓我和沒斷奶的孩子一起玩。」
她剛才估算了下這頓飯的飯錢,丟下三塊錢在桌上,轉頭便離開了。
姜榆的一言一行,叫隔兩桌的賀庭岳幾人盡收眼底。
賀庭岳依舊是不動如山的沉穩模樣,對旁人的事不予置喙。
倒是他身旁的男人笑個不停,拍著大腿。
「這女同志挺有意思,我媽不讓我和沒斷奶的孩子一起玩,這不就是罵那男同志沒斷奶嘛!」
他對面坐著的男人接話:「本來就沒斷奶,哪個男人出來相看還帶媽的。帶媽也就算了,點個菜不問女同志,反而問自己老媽也就算了,吃個魚得老媽挑刺,吃完飯給老媽擦嘴,這晚上睡覺不會還得老媽哄著睡吧。」
賀庭岳掃了他們一眼,「別在背後道人是非,吃飯!」
事實上,姜榆心裡也在吐槽呢。
她和姨婆沒有多說,畢竟莊毅航在她手底下工作,別影響了她的工作判斷。
但一轉眼,就跑去跟謝菲菲和賀飛燕嘮起來。
「你們說說,他這麼離不開他媽,幹嘛還出來相親,直接和他媽過日子不就行了!」
謝菲菲嘖嘖搖頭,「這種人不能嫁,結了婚,工資還捏在他媽手裡,你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他媽之所以想找一個鄉下的媳婦,肯定就是覺得鄉下閨女好欺負,不敢反抗。」
姜榆瞥了一眼賀飛燕,壓低聲音說:「我昨天還遇見張曦月了,才知道原來嚴文軒是莊毅航表哥,是不是巧了。」
「張曦月?」
「張曦月!」
賀飛燕和謝菲菲震驚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姜榆和賀飛燕同時看向謝菲菲,異口同聲:「你也認識她?」
謝菲菲道:「我上回和姜榆說過,我鄰居家老欺負她兒媳婦,你還記得吧?那就是張曦月家。張曦月她爸是中學校長,但她家壓力挺大的,一家幾口,全靠她爸的工資養著。」
「她哥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腦子,生活不能自理,她媽就給她哥找了個鄉下的兒媳婦。大家都覺著鄉下閨女進城都是享福,其實在哪裡都一樣,成天被張曦月她媽打罵。」
謝菲菲提醒姜榆:「你剛才說的嚴文軒,是她對象吧?你們可別管她的事,她腦子有問題。」
她很早之前就發現嚴文軒人品不好,喜歡拈花惹草。
看在是鄰居的份上,她好心提醒張曦月,結果反被她罵了一通。
罵謝菲菲就是見不得她有個好對象。
「還說我嫉妒她,我嫉妒她什麼?嫉妒她有個傻哥哥,還是嫉妒她有個重男輕女的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