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上班的第一天,有點小插曲,總的來說還算順利。
晚上,她散著頭髮躺在炕上,等著頭髮烘乾。
賀庭岳走了進來,她才說起周雪的事。
「我之前也沒見過她,不知怎麼她對我好像有點敵意。」
賀庭岳不以為然,「你們兩個雖然是同事,也算競爭關係,有敵意也正常。」
他在二廠的時間長,便和她大致說了下宣傳科的人。
金科長沒什麼好說的,老古板一個,固守陳規,不喜歡創新。
只要你按規矩做事,他就不會對你有意見。
藍饒萍的男人是一廠的廠長,名頭比鄭廠長還大。
這也是為什麼她敢公然在辦公室嗑瓜子的原因。
她的性格恰好是金科長最不喜歡的類型,不守規矩。
但金科長奈何不了她,只能明面上給臉色看。
「吳金順在宣傳科很多年,不上不下,但行事很穩。」
至於周雪,她是周大媽的侄孫女,不過是兩家很多年前就沒有什麼聯繫,是周雪的父母沒了,親戚推脫不想養,周大媽才把她接過來。
「那時藍饒萍的大兒子夭折,周雪嘴甜,就送周雪過去陪她,一住就是好幾年。」
不過在周雪住過來的期間,藍饒萍唯一的女兒被人販子拐走了。
藍饒萍悲痛欲絕,再也沒有心情養孩子,沒多久就把周雪送回了周家,讓她爺爺養著。
那幾年的情分不淺,周雪是個會來事的,借著藍饒萍的關係進了二廠的宣傳科。
姜榆懶懶打了個哈欠,「那她運氣還挺好。」
「有運氣成分,也是她的實力。」
她只在藍饒萍身邊待了幾年,能讓藍饒萍刮目相看也不容易。
姜榆往他懷裡挪了挪,「我只管做自己的工作,相安無事最好。但她主動找茬,我也不會任由她欺負。」
賀庭岳拍拍她的背,「這是自然,不然你男人豈不是擺設。」
要上班的日子,早起是最痛苦的。
姜榆以前沒有這麼規律的作息,躲在被窩裡睡懶覺是她最享受的樂趣。
如今也沒有了。
她睡眼惺忪洗漱,吃完早飯瞧見賀庭岳拿著一條紅色圍巾走了出來。
「以後戴這個圍巾。」
姜榆接過來,驚喜萬分,翻來覆去看著。
「好軟啊,這是純羊毛的嗎?你什麼時候買的?」
賀庭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大好意思。
「我自己織的。」
姜榆瞪大了眼,「你織的?這毛巾,是你親手織的!」
她知道賀庭岳能耐,可從來不知道他還會織毛衣!
賀庭岳臉色難得有些不自然,避開她灼熱的目光。
「以前不會,這幾天學的。」
之前姜榆的圍巾送給了何杏,只能用賀飛燕的舊圍巾,他就在想著給她重新織一條。
毛線很軟,起初他思緒一團亂,覺得這段毛線可真難對付。
後面請教了門衛老王的媳婦兒,才漸漸上手。
「喜歡嗎?」他把圍巾給姜榆圍上。
姜榆踮著腳尖,在他臉頰上重重親了一下,難掩歡喜。
「喜歡!特別特別喜歡!賀庭岳,你是第一個給我織圍巾的人,我可真是太慚愧了,我才是你媳婦兒,都沒給你織過圍巾。」
她喜歡,就是賀庭岳最大的歡喜。
他眼底潛藏著無限溫柔,輕撫她的頭髮。
「我們是夫妻,我對你好,亦或者是你對我好,都一樣。你不還給我做過衣服,難道我也需要愧疚,因為我不會用縫紉機做衣服嗎?」
姜榆美滋滋勾起唇角,對這柔軟厚實的圍巾愛不釋手。
「不愧疚,我很高興!你對我好,我高興,我對你好,我也高興!」
姜榆圍上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去照鏡子。
大紅色的圍巾,襯得她愈發唇紅齒白,好看極了。
「這麼好看,我都捨不得戴出去。」
賀庭岳抽走鏡子,笑她傻。
「有什麼捨不得,以後我還給你織,還有很多好看的顏色。」
姜榆剛從南房出來,這紅圍巾便惹了大家的注意。
徐麗華揚聲道:「姜榆,這是你新織的圍巾啊?是羊毛的吧,成色可真好,還得是你呀,對自己捨得花錢。不像我喲,家裡就只有我兒媳婦在掙錢,我哪裡捨得買這麼好的毛線。」
林冬花瞥了她一眼,「徐大媽你可別酸了,你家這條件,就算想買好的毛線,也買不起啊。姜榆不一樣,她自己有正兒八經的工作,自己能掙錢。」
徐大媽就是酸,都快酸的冒泡了。
但凡張家華參加過招工考試,哪裡還輪得到姜榆進二廠。
「我可不是酸,她成天嚷嚷著自己對這個弟妹好,這次織圍巾怎麼就織了自己的,連她男人都沒有。要我說啊,還是日久見人心,你看她現在不就露出本性了。」
姜婷裝模作樣嘆氣,附和徐麗華:「徐大媽還真說對了,我這個大姐從小到大都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對我這個親妹妹都不好,更何況是外人。」
徐麗華是酸,她是嫉妒。
大冬天,外面都結冰的時候,她還要吹著冷風起個大早在外面洗衣服。
而姜榆只需要睡到飯點,起來吃個早飯,再美美地上班去。
她裹著紅圍巾走出來的那一刻,姜婷看晃了眼,差點沒認出來。
姜榆嫁給賀庭岳後,吃好穿好,容光煥發,氣色肉眼可見好了不少。
一到冬天,大家臉上手上都有皸裂的傷口,偏偏姜榆還和從前一樣水潤,怎麼不叫人嫉妒。
林紅霞跟著開口訓了兩句,卻是對著賀庭岳說話。
「小賀,你家這媳婦兒還是得多管管,誰家媳婦兒這樣敢花錢。」
賀庭岳牽著自行車往前,「就不勞您費心了,毛線是我買的,姜榆這圍巾也是我給她織的。我媳婦兒圍巾沒了,我給她織一條怎麼了?哪裡就值當各位大媽輪流過來教訓。」
這話一出,可叫眾人驚掉了下巴。
就連林冬花都不敢相信,目瞪口呆看著姜榆。
這麼好看的圍巾,竟然是賀庭岳織的?
她見過賀庭岳抓壞人,那孔武有力的胳膊輕鬆就能提起一個街溜子。
誰能想到這樣能耐的一個男人,還會織圍巾啊!
她活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有哪個男人織圍巾的!
「姜榆,你怕不是蒙我們吧?小賀會織圍巾?」
林冬花連連搖頭,萬萬不敢信。
姜榆展開笑顏,拉著圍巾蓋住口鼻。
「林嫂子,真的,這圍巾是他給我織的,不然我也不會織圍巾呀。不說了,我們得去上班了,再說下去就要遲到。」
她和賀庭岳先後騎著自行車出去,把那些人的驚疑拋在身後。
但賀庭岳織圍巾的事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家屬院,再傳到了二廠。
更有人去保衛科求證,得到的是林長安極為無語的回答。
「你們甭猜了,圍巾就是咱們大名鼎鼎的賀科長織的!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回見男人織圍巾!」
他和謝菲菲吐槽了幾句,反倒挨了訓。
謝菲菲還嫌他沒用,連個圍巾都不會織。
他憋屈啊,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會織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