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姜榆都在家裡做衣裳,做的是賀飛燕的棉衣。
眼瞧著就要冷了,她的棉衣卻遲遲沒做,姜榆得抓緊時間。
一連在家裡悶了好幾天時間,終於把賀飛燕的棉衣做好了。
賀飛燕迫不及待穿上,拿出屋裡的小鏡子,叫賀正東拿好遠,才勉強能叫上半身出現在鏡子裡。
「姐,好了沒呀,我手都酸了。」
賀飛燕左看右看,看了都快二十分鐘了,可見是對這件衣服喜歡得不行。
「行了行了,我照好了。」
她實在喜歡這件衣裳,忍不住就多照了一會兒。
賀飛燕看著他收起鏡子,連忙走了出去。
她身上這棉衣是藍色的,在一堆灰撲撲的人中,顯得格外亮眼。
林冬花一眼就瞧見了,她知道姜榆這兩天都在給賀飛燕做衣裳。
「飛燕,這是你嫂子給你做的棉衣吧,可真好看。」
賀飛燕笑得眼睛彎彎,唇角跟沁了蜜似的甜。
「嫂子,剛做好的,這顏色好看吧?」
林冬花連連點頭,「好看,你這樣年輕的閨女,就得穿鮮亮顏色才好看。」
她心裡羨慕,想到自己已經好幾年沒做過新棉衣了。
家裡有布票和棉花,都是緊著老的小的做,她只能委屈自己。
可哪裡有女同志不愛美的,只是沒那個條件罷了。
徐麗華眯著眼,打量著賀飛燕身上的衣服。
現在的布料大多是那幾種顏色和花色,鮮亮顏色少,自然就緊俏。
賀飛燕身上這布料一看就是好的,也不是瑕疵布。
她心裡酸得冒泡,呵了聲。
「你嫂子還真捨得,這麼好的布料給你做了衣裳。」
賀飛燕驕傲地揚起下巴,「這塊布是我嫂子的陪嫁呢,她對我們姐弟幾個就是好,徐大媽你得長記性,可別老是挑撥人了。」
徐大媽被噎得臉色發青,好的不學淨學壞的,和姜榆一樣能嗆人。
「姜榆進門後,給你們做了好幾件棉衣吧,你家棉花怎麼這麼多?跟用不完似的。」
賀飛燕自然不會告訴她棉花的來處,只說:「我嫂子把陪嫁的棉被拆了,給我們做衣裳,我嫂子說了,陪嫁是死的人是活的,棉被哪裡有我們重要。」
聽得段老爺子連連點頭,夸姜榆大方,對底下幾個弟妹都好。
襯得徐麗華先前做的事愈發齷齪,臊得不行。
賀飛燕轉了一圈,大院就沒人不知道姜榆給她做的新棉衣。
姜麗看著眼饞,讓曾常也給自己買一些布做衣裳。
曾常卻說自己沒有布票。
姜麗不信:「你就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卻統共沒有幾身能看的衣裳,就連棉被都是發冷發硬,還得蓋我陪嫁的被子。那你告訴我,這些年你的錢和票都哪兒去了?」
她原先以為城裡人體面,嫁過來才發現,曾常除了身份體面,渾身上下就沒有個體面的地方。
前兩日給彭家班結了酒席的錢,家裡統共就剩下兩百八十塊錢,連個存摺都沒有!
這個耳房被隔成了兩間,一個勉強做個堂屋,做飯就在門口做。
裡頭就一張床一張桌,連個衣櫃都沒打。
姜麗苦不堪言,今天三朝回門,他連塊肉都不買,帶著二兩紅糖就準備回鄉下,多丟臉啊!
曾常不耐煩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等下個月發了工資,我給你去換布票成了吧?」
姜麗勉強接受了,心想等他發工資,肯定要把錢捏在手裡。
「其他我就不說了,今天回門,你得借個肉票,我們買半斤肉回去。」
曾常心裡不滿,但想到這幾天夜裡的銷魂,縱著她幾回也沒什麼。
「行,我去問問小賀。」
姜麗眼光微閃,心想問姜榆家好,興許之後就不用還了。
但賀庭岳一口拒絕,說手裡暫時沒有肉票。
曾常失望而歸,姜麗又催促著他去找姜榆。
「她家裡還有臘肉,找她割半斤總成吧?」
曾常有些不想開這個口,架不住姜麗在一旁催促著。
他只好去找姜榆,想讓她割半斤臘肉。
姜榆覺著好笑,「曾叔,這臘肉還沒曬好呢,你要是過兩天才開口,我肯定給你割。」
問人借東西,還一副命令的模樣,誰稀罕借呀。
曾常皺了皺眉,只好轉身去和佟方借肉票。
佟方倒是很大方,直接拿出了一斤肉票。
卻聽見李嫂子在一旁悽苦道:「阿方,你上次不還說,要給我在鄉下那一雙受苦的兒女送半斤肉嗎,你把票借了出去,我兒子女兒就沒得吃了。可憐他們在鄉下,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回肉。」
佟方面露難色,他這個爛好心是不分人的,對誰都一樣。
聽見李嫂子這樣說,他便覺得左右為難起來。
「要不我借曾叔半斤,另外半斤就給你鄉下的兒女送過去。」
曾常點點頭,覺得可行。
「那我給你一起把肉割回來?」
佟方應下:「那就麻煩曾叔了。」
曾常擺擺手,他還是趕緊走,這李嫂子看他的眼神,活像是他搶了她的肉。
說來這佟方也奇怪,他自己的親兒子都吃不上肉,養得營養不良的模樣,還有餘糧去接濟別人家的孩子。
買到了肉,姜麗體體面面跟著他回門去了。
徐麗華瞧見了孫母眼底的酸意,忍不住刺了兩句:「這老曾不愧是結了婚的人,都曉得疼媳婦了,那肉得有半斤了吧?」
孫母差點沒把手心戳爛,以前曾常發了工資,她都會想辦法把他手裡的錢票弄過來。
現在有姜麗把持,怕是難了。
但在徐麗華面前,她還是裝出大度的模樣。
「娶了媳婦就得好好過日子,我也盼著他和姜麗能好好的。」
徐麗華皮笑肉不笑,「你還挺大度。」
沒過多久,又瞧見了段玉珍的身影,頓時就顧不上孫母了。
「這段玉珍上回不是說要和家裡斷絕關係嗎,怎麼今個兒又過來了。」
孫母淡聲道:「都是一家人,哪裡能斷絕關係,今天回門,她肯定是要來的。」
徐麗華撇撇嘴,神色不屑,看見嚴文軒也跟著來了,還真是回門。
「以前也挺精明的一個孩子,怎麼被一個男人忽悠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