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安然驚呼上前，攥住了侯夫人的手。
「安然，你怎麼來了？」
侯夫人的目光很快落到她身後的錦繡身上，錦繡接觸到目光，趕緊心虛低頭。
侯夫人怒火還未消，整個人看上去與平日溫婉的模樣大相逕庭。
「母親，二哥到底犯了何錯，讓你動這麼大肝火？」
見女兒來，侯夫人才稍稍斂了脾氣。
將手收回後，才開口道：「安然，你這邊還要憂心熹貴妃的事，你二哥的事，你就別管了。」
看這意思，是不想讓她插手。
鳳安然點點頭：「行，我不管，但二哥惹你生氣終歸不對，不管他做了什麼，都得罰。」
「這樣，母親你歇著，且讓我來替你出氣。」
話落，不等侯夫人反應，鳳安然便拿過了她手中的藤條。
藤條握於掌中，颯然一抖，竟將近旁的一株樹木，都抽去了一大塊樹皮。
鳳墨羽與侯夫人包括錦繡，皆瞪大了雙眼。
呼吸到抽看著這一幕。
這力道，要是落在人身上，那不死也得廢了。
「小妹，二哥與你無冤無仇，在你回府後還多次維護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鳳墨羽文雅的面容上開始出現皸裂，看向鳳安然的眼神帶著懇求。
「咳——」
鳳安然輕咳了一聲，為難的看向了侯夫人。
「那要不，你向母親認個錯？」
鳳墨羽：「……」
認錯就等於要繼續回學院，可他真的不想回學院了。
也不想再面對那些人，對他冷嘲熱諷的言語跟目光了。
見鳳墨羽沉默，鳳安然轉向侯夫人：「母親，要不我還是替你教訓二哥一頓吧，雖說他今日在學院被人誤解嘲諷，導致對學業徹底絕望，心理問題由來已久，但誰叫他惹怒母親，該打——」
侯夫人一聽這話，宛若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
「安然，你剛才說什麼，你二哥他？」
之前鳳墨羽回府，便來找她說要退學的事，且怎麼問也不說緣由。
只說學業枯燥乏味，自己志不在此，橫豎一副擺爛的模樣。
這才惹怒了侯夫人，覺得他是不是誤入了歧途，想要將他重新掰回正道。
誰知，背後竟然真的有隱情。
鳳安然這話一落，別說侯夫人驚到，鳳墨羽也是副見鬼模樣的看著鳳安然。
小妹怎麼會知道他在學院遇到的事？
難道，之前大哥說的不是假的，小妹真的有大神通？
「二哥，這件事，你是自己同母親說，還是我替你說？」
不願說的真相已經被揭露，就算鳳墨羽再不願開口，也總不能讓鳳安然一個女孩子替他開口。
無奈的撓了撓頭後，他才長嘆一口氣，招了全部。
原來，是他近段時間在學院，課業上十分不如意，每每受到夫子的點名與批評。
還說原本很看好他，誰知他學業竟下滑的這麼厲害，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怕是今年春闈入圍都無望了。
從來都是被人誇獎的天之驕子，驟然遭遇這樣的打擊，心中如何承受得住。
夫子以為他是被什麼旁的事物分了心，還私下提點了他好幾次。
鳳墨塵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學業下滑的事，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就連往日隨手做出，都能被同窗們誇獎的詩詞歌賦，現在也作的跟團爛泥一樣。
反倒是之前一直不打眼的鳳書衡，竟突然光芒綻放，一鳴驚人。
很快便取代了他在夫子跟同窗們眼中的地位。
他們都誇他是天才少年，誇他是今科狀元的預備人選。
他倒是不嫉妒鳳書衡，但是他討厭鳳書衡，只因他是那外室生的兒子。
爹爹養了外室還生了孩子，傷透了母親的心。
他身為兒子，如何能不為母親爭氣。
於是他不服氣，每日點燈熬油苦讀勤學。
每每學到天明，才支著睏倦的眼皮前往書院。
可即便他付出了最大的努力，跌落的學業仍無恢復上升的跡象。
同窗們背地裡都說他是什麼江郎才盡、才華隕落。
一開始他沒入心，久而久之，他也開始漸漸相信。
他變的越來越消沉，曾經學堂上活躍的積極分子，也變的越發沉默寡言。
而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今日學堂上，他被誣陷抄襲鳳書衡的文章。
他們作了同樣題材的文章，就連切入的角度都相同。
可兩篇文章放在一處比較，卻顯得他的文章像是贗品，鳳書衡的則文采斐然。
所有人都說他是抄襲，抄襲還抄不到精髓，四不像。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嘔心瀝血一筆一筆寫出來的。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文章會跟鳳書衡如此像。
夫子讓他回家反省，路上他被同窗冷嘲譏諷。
心灰意冷之下，才產生了對學業的厭棄之心。
也才有了剛才鳳安然見到的「寧死不認錯」的狀態。
「鳳書衡？可是那外室的兒子？」
聽到鳳書衡，侯夫人眼中果然閃過一陣心傷。
這是她丈夫與別的女人生的兒子。
但她很快就收斂神色，鼓勵地看向鳳書衡道：「墨羽，母親從小便教導你，凡事不與別人相較，只要無愧己心，母親只問你一句，你是否抄襲？」
鳳墨羽抬頭，舉起手掌：「兒子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抄襲。」
侯夫人欣慰點頭：「好，母親相信你，但是墨羽，永遠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折磨自己，毀掉自己的前途。」
這話，鳳墨羽自然知曉，可，他的信念已經被摧毀了。
試想，一個曾經萬人追捧的少年英才，突然隕落成了平庸之輩，叫他如何接受這落差。
「母親，我……」
「二哥想恢復以前的狀態嗎？」
就在鳳墨羽難以啟齒之際，鳳安然突然開口來了這麼一句。
鳳墨羽原本灰敗的眸光，驟然亮起。
他像是看到了希望，激動的上前，抓住鳳安然的肩膀道：「小妹，你可有辦法，讓我恢復到跟以前一樣？」
鳳安然展顏一笑：「可以，但前提是，你明日必須帶我去書院，我們一起上學堂！」
鳳墨羽一怔，詢問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侯夫人。
學院中多是準備科考入仕的男子，小妹一個女孩子，是不是不太方便。
聽到鳳安然這話，了解自家閨女的侯夫人，約莫她是看出了什麼。
便也沒阻攔，同意兄妹倆明日一同去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