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安然將掉落的撥浪鼓拾起，塞到了姜才人微涼的手中。
姜才人悵然一笑，才回過神幽幽道：「其實我的身體，我早已知曉……」
這個話，太醫也跟她說過。
她自小體弱，成長中最常見的便是藥物。
成年後身子稍微好了點，卻又懷了身孕。
當時就連太醫都說，若要這個孩子，說不定得以命換命。
她也掙扎過，可她實在太愛這個孩子。
若是不要，她以後只怕再也無法孕育屬於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決定，用自己的命換孩子的降生。
「鳳大小姐的事，我雖在宮中，卻也有耳聞，不知鳳大小姐可看出，我還有多久？」
她問的是她還能活多久。
鳳安然看了眼不遠處的鬼差，如實道：「三日。」
「而且，你的孩子……會隨你一起離開。」
這就是姜才人的命運，即便她打算以命換命，卻終究留不住這個孩子。
甚至，搭上性命與孩子一同離開。
這下，姜才人的臉色才徹底變了。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你看錯了，我的孩子怎麼會……」
她滿臉驚懼惶恐，不敢置信的緊捂著腹部，手指微微顫抖。
「三日後，午時，便是你的臨產時日，俱時，你跟你的孩子，會一起離開。」
鳳安然仍舊面不改色陳述事實。
姜才人卻已冷氣倒吸，臉色越來越白。
「鳳大小姐，你可有辦法救我腹中孩子？」
生與死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只要她的孩子活著。
看著姜才人懇切的眼神，鳳安然點了點頭。
這本就是她今晚來找姜才人的目地。
沒錯，她要拿姜才人的孩子，換熹貴妃腹中的陰胎。
姜才人誕下陰胎死去，而熹貴妃會替她誕下她的孩子。
如此一來，姜才人的心愿達成，孩子也免於一死，鳳安然也能擺脫熹貴妃的降罪。
一舉三得，這也是她，能想到的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結局。
當鳳安然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姜才人，姜才人不假思索連連應下。
「我願意，只要能讓我的孩子活著，我做什麼都願意。」
眼淚順著姜才人的面頰滑落。
她知道，一旦應下，她會遭遇什麼。
或許她死後，都會被安上誕下死胎的不詳之名，馬革裹屍，藏於荒郊。
可她顧不上了，若是她的孩子，能自熹貴妃腹中出生，那自是最好。
他會擁有疼愛他的母親，她也不用擔心她死後，無人照顧，孩子受欺負。
「鳳大小姐，要我怎麼做，你說就行。」
姜才人儼然做好決定。
鳳安然也就不再囉嗦，從玄靈空間中，取出了從黃藥師那拿到的鬼河車。
也正是取出鬼河車的剎那，鳳安然才想到，自己似乎忘記了一個人。
心念微閃，鳳安然決定，處理完姜才人的事，便去見那個人。
鬼河車再鳳安然的咒語默念中，進入姜才人的腹部。
鳳安然又將一張符咒，疊成三角形的模樣，用紅繩系在了姜才人的胳膊上。
「明日午時，你去熹貴妃宮中，務必求一件熹貴妃給孩子準備的物件。」
「回來後，將物件連同手腕上的三角符一併燒掉，這樣，便等同於你默許，自己的孩子與熹貴妃腹中的陰胎互換。」
「切記，這件事除了你自己，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則前功盡棄。」
姜才人將三角符系在手腕上，點頭表示都明了後，鳳安然才離開了姜才人的偏殿。
出了宮殿，鳳安然便抬頭看向了天空。
不遠處的夜空，一顆星子忽明忽暗。
那是屬於姜才人的命星，即將隕落。
姜才人一生，樂善好施，積攢了不少福報。
所以她這麼做，也算是全了姜才人的心愿，算作功德一件。
略感唏噓地收回視線後，鳳安然才用黃紙符疊了只紙鳶，又略施咒術後，讓它飛往了楚行淵所在之處。
楚行淵這邊，剛從太子東宮走出，便見一隻紙鳶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
紙鳶圍著他轉了一圈，楚行淵伸出手掌，便見紙鳶化作一張紙條，落在了他掌心。
紙條上寫著，鳳安然在皇宮中約見楚行淵的地點。
*
鳳安然找了處避開巡邏侍衛的大樹下，等著楚行淵。
許是等待時間漫長，她已經無聊的開始踢地上的小石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可楚行淵仍舊沒有赴約的跡象。
鳳安然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心想，他不會還在生氣，所以不來了吧？
「還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嘴中誹謗完，鳳安然準備打道回府。
哪知一轉身，卻險些撞上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楚行淵。
「楚行淵，你怎麼跑我身後去了？」
好在她膽子大，只是驚了下。
想到剛才，鳳安然沒等到她就要離開的架勢，楚行淵本就冷酷的面容更冷了。
「嗯。」
敷衍的輕「嗯」一聲，周圍的氣溫更冷了。
鳳安然：「……」
不會是剛才自己吐槽他小心眼的話，被他聽到了吧？
「楚行淵，你是不是受傷了？」
說著，鳳安然伸手就朝楚行淵的後頸探去。
昨天春日宴上，她分明看到了楚行淵後頸的鞭痕，所以這次，想要確認的更仔細些。
哪知她剛伸手，就被楚行淵捏住了手腕。
「你做什麼？」
「你後頸上的是不是鞭傷，因為黑市的事？」
楚行淵與她眼神避開，鬆開了她的手。
悶悶道：「與你無關。」
還真是因為黑市她偷藥的事，連累了楚行淵。
「楚行淵抱歉，我可以彌補，也謝謝你替我扛了罪，我這裡準備了點藥膏，活血化瘀消腫，有效祛除疤痕，你用用看——」
「絕對比皇宮大內的什麼金創藥都好。」
這藥膏，還是鳳安然在現實世界時，求一位老朋友特意給她調製的。
她備了很多，如今也算派上了用場。
見楚行淵不拿，鳳安然直接硬塞到了他手上。
「這次，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日後有需要，隨時吩咐。」
在跟未來大反派搞好關係上，鳳安然是認真的。
話說完藥送到，鳳安然便準備離開。
哪知剛轉身，便又被楚行淵叫住。
「你，還是執意要幫熹貴妃？」
聽到這話，鳳安然唇角微微上揚，想到了兩人的賭約。
「不是都打賭了，楚行淵，你且等著，不出三日，我定讓你看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