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楚行淵對視的剎那，鳳安然心中便「咯噔」一下。
下意識的反應是：楚行淵剛才，不會也聽到賀蘭珏說的那些不著調的話了吧。
但轉瞬又平靜下來，安撫自己道，聽到就聽到了，反正他們也只是朋友關係，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心緒穩定後，鳳安然便注意到了楚行淵嘴角下的淤青。
不僅是嘴角，似乎他後頸的位置，也有鞭上的痕跡。
看起來像是受到了某種刑罰。
難道，是以為地下黑市的事，被人發現了？
鳳安然難掩心中驚駭，正待看的再仔細些，楚行淵卻已冷冷撇開了視線。
只留給鳳安然一個不甚清晰的背影。
看上去，好像有點不太高興。
也對，因為自己受牽連，他不將自己剝皮抽筋都是客氣了。
看來一會春日宴結束，她得找機會安撫下這位大反派。
「皇上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伴著兩聲高唱的呼聲，席間的所有賓客全數起身，恭迎本次春日宴，地位最崇高的大人物。
「皇上萬歲萬萬歲——」
「貴妃千歲千千歲——」
山呼海嘯般齊聲唱和的祝唱聲後，東瀾帝讓眾人平身落座。
「今日權當是家宴，諸位不用拘謹，一會春日宴上，還請各位公子千金施展自己的才藝，拔得頭籌者，朕重重有賞——」
春日宴，顧名思義，是皇宮中每年一次的賞花宴。
除了賞花飲美酒的傳統外，還有諸位適齡千金貴女們的才藝展示。
這些才藝展示，既是為了烘托春日宴的氣氛，也能為千金公子們，招來好的姻緣。
往年的春日宴上，可都促成了不少佳偶。
是以，競賽事小，成人之美才是東瀾帝舉辦春日宴的目地。
皇帝的賞賜一落，眾人臉上便浮現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有幾位公子當先舉手展示，登台後，一柄長槍的彎刀，舞的是全場叫好。
龍顏也是大悅。
千金貴女們先時還比較羞怯，待得男子們陸續登場後，也各個登台獻藝。
展示過半後，台上的東瀾帝，突然眼神示意了下熹貴妃。
熹貴妃會意，含笑的眸光便轉向了賀蘭雅。
「素聞相府千金賀蘭小姐，一曲琴音動天下，不知可否有幸，在今日春日宴上，聽到賀蘭小姐的琴音？」
賀蘭雅被誇的面頰泛紅，優雅起身，行禮道：「貴妃娘娘謬讚，不過閒時打發時間的雕蟲小技，貴妃與皇上若是不嫌，那小女便獻醜了——」
話落，賀蘭雅示意身後的婢女，將她的古琴拿來。
古琴呈上，賀蘭雅也登上了舞台。
她今日裙裝本就輕盈如雲，伴著她優雅自如的氣質，一時間，抓住了不少貴公子的視線。
就連女子，也不禁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與鳳洛顏小有名氣的才情不同，賀蘭雅是整個東瀾公認的京城第一才女。
據傳她的琴音，能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引來飛禽唱和。
當然，這些只是傳聞，並無人親自得見。
但賀蘭雅的琴技，卻是京城少有敵手。
賀蘭雅一出場，原本還因為得長樂公主與太子青睞，而備受矚目的鳳洛顏，一時間落了不少注意。
就連太子賀蘭珏，也面露欣賞，看著台上抬手撫琴，琴音動人的賀蘭雅。
鳳洛顏疊握的雙手緊緊攥緊，看向賀蘭雅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焚穿。
不過會彈個琴而已，有什麼好張揚的。
一會等她上場，定要將賀蘭雅碾壓。
鳳洛顏顯然早已為春日宴，做足了準備。
目標，就是春日宴的頭籌。
只要她能拿到頭籌，便能向皇上討賞賜。
到時，她便要做太子正妃！
鳳洛顏滿心算計的面目，落入不遠處鳳安然的眼中。
她正怡然自得聽著琴音，心中嘖嘖讚嘆，確實比仙樂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可惜，總有那麼一顆擾人心情的老鼠屎，想要毀掉這美好畫面。
鳳安然勾唇，衝著天空抬了下手。
無人注意到她這古怪的舉止。
只除了坐在她身旁，漫不經心聽琴的賀蘭珏。
還有不遠處，餘光不時掃向她這邊的楚行淵。
眾人尚沉浸在如痴如醉的琴音中，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卻驟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鳥鳴聲。
而後，是龐然大物遮天蓋地般的陰影，籠罩在賀蘭雅頭頂上方。
不知是誰抬頭，衝著天空驚呼了一聲：「鳳凰，竟然是鳳凰——」
隨著那話落，眾人紛紛抬頭。
連帶東瀾帝跟貴妃，都一臉驚訝，仰頭看著頭頂金燦燦，拖著如火拖尾的鳳凰。
「鳳凰是傳說中的神鳥，賀蘭小姐的琴音竟能招來鳳凰，這是天降祥瑞——」
「這是否說明，賀蘭小姐天生鳳命，本就該與太子殿下佳偶天成——」
一時間，有眼力勁的大臣們，紛紛攛掇起賀蘭雅跟慕容澤的姻緣。
什麼姻緣天定，天命鳳凰。
無數的讚美之詞出來，直把準備絕殺賀蘭雅的鳳洛顏，氣到喉頭腥甜。
賀蘭雅這女人，怎會突然招來鳳凰。
師父說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真鳳凰，要想看到鳳凰，除非……
鳳洛顏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犀利的眸光直刺向人群中默默隱藏功與名的鳳安然。
鳳安然感知到鳳洛顏的目光，不必不讓，還特意拿起茶杯，對她舉了舉。
得意的模樣，像是在告訴她，沒錯，就是我在給你添堵。
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與太子兩情相悅，也只有她才能成為太子正妃，她竟然幫著賀蘭雅那個外人。
「洛顏，你沒事吧？」
長樂公主剛欣賞完鳳凰奇景，轉頭就見到鳳洛顏臉色不對。
轉而想到她與賀蘭雅的競爭關係，便瞭然地對鳳洛顏寬慰道：「洛顏不必心憂，太子哥哥還是向著你的。」
話落，她示意鳳洛顏看太子的方向。
鳳洛顏抬頭，便見慕容澤不知何時，已將視線從賀蘭雅身上收回，愛意滿滿的注視著她。
「你看，本宮說的沒錯吧——」
這是鳳洛顏第一次感覺到安心，只是看著一個人的目光，便覺得安全感十足。
這是她從小到大，處於不安人生中，從沒有過的偏寵。
「民女鳳洛顏，請求登台獻藝——」
穩定心神後，鳳洛顏施施然站起，登台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