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
「此生不渝……」
「那我呢，鳳安然，我算什麼？」
賀蘭珏猩紅著眼，唇瓣顫抖，整個人都有幾分搖搖欲墜。
鳳安然心臟微抽，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攥片刻又鬆開。
「賀蘭珏，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對你無情，繼續糾纏，於你我都不好，倒不如，全彼此一個體面。」
無情的話語落下，賀蘭珏眼底的光也徹底寂滅。
她緊盯著鳳安然數秒，妄圖從她臉上找到違心的證據。
可是時間流失，她始終是那副堅定冷漠的模樣。
倒顯得他可憐又可笑……
「好，你要體面……」
賀蘭珏低聲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再度看向鳳安然的眼神，染上了恨意。
「鳳安然，我成全你！」
賀蘭珏緊咬著牙，豁然轉身，臨走時，房門被他推的砰然作響。
鳳安然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砸下的淚痕，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捨不得，又何必說那樣的重話。」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幾分她琢磨不透的意味。
鳳安然睜眼轉身，便看到了趺坐在床榻上，青絲散落，衣襟微敞，膚白近妖的楚行淵。
「你什麼時候醒的？」
鳳安然皺眉，這也太巧了。
楚行淵望著她冷肆一笑，「從你說，一見鍾情，矢志不渝的時候。」
鳳安然：「……」
「那都是說給賀蘭珏聽的，當不得真。」
楚行淵眸光微閃：「是嗎？可我當真了，怎麼辦？」
「楚行淵！」
鳳安然嗓音提高了幾度，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因為楚行淵，自己何至於跟賀蘭珏鬧的那麼難看。
還有，嘶——
她覺得脖子上的咬傷，還在隱隱作痛。
「嗯，我在。」
面對鳳安然的抓狂，楚行淵倒是顯得雲淡風輕，甚至，有幾分心情愉悅。
「看到我這般，你很開心是嗎？」
「你到底是真病，還是在騙我？」
鳳安然上前，緊緊凝視著楚行淵的雙眸。
她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耍了。
上一秒，她還盤算著將他好好安葬，下一秒他就恩將仇報咬了自己的脖頸。
現在，看上去又跟沒事兒人一樣。
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鳳安然直接按住了楚行淵的手腕，一邊逼問，一邊探脈。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楚行淵不動，乖順的任由鳳安然擺布。
凝定的眸眼，也帶著幾分坦誠的無辜。
鳳安然將手從他手腕上撤回，眸色越發深冷。
沒事，他現在的脈象竟然已恢復如常了。
那之前，她探到的蠱毒之王，又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奇怪，為何我的身體狀況，變化差異如此之大？」
像是看出了鳳安然的困惑，楚行淵淡淡開口。
鳳安然看著他不說話，像是在等他自己交待。
「從幼時，我的體內便被種入了南陵的一種毒蠱，只是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左副將想用毒蠱害我，卻不知我體內早已有了蠱，兩蠱力量相撞，自然會造成假死之相。」
鳳安然好像明白了一點：「你的意思是，你的身體裡有兩隻蠱王？」
楚行淵搖頭：「不，是一隻。」
「一隻？」
鳳安然不懂了，為何又變成了一隻。
難道一隻殺死了另一隻？
就在鳳安然胡思亂想之際，楚行淵的冷眸，卻緊緊鎖住了她的面容。
他那眼神，似笑非笑，似喜悅似憂慮，矛盾的很。
「你看著我做什麼？」
鳳安然疑惑開口，楚行淵如玉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了她。
「還有一隻，在你的體內。」
鳳安然一瞬瞪大雙眼，「什麼鬼！」
「不可能，我根本沒接觸過……」
她正要反駁，恍然間，卻好似想起了什麼。
那日，在暗道地牢中，她替楚行淵拔鐵鏈時，好似確實看到一團黑影，鑽到了自己身體裡。
當時沒有任何不適，所以並未在意，如今聽楚行淵那麼一說，難道那蠱蟲，便是在那時……
這般想著，鳳安然取出玄靈鐲中的匕首，抵在了楚行淵的脖頸上。
看向他的眼神，亦帶著幾分惱怒。
「楚行淵，我冒生死危險去救你，你竟然恩將仇報？」
森冷的匕首，在玉白的脖頸間泛著寒光。
楚行淵卻半分懼意都無，不躲也不避，甚至，在開口說話時，脖頸還前傾了幾分。
「恩將仇報？鳳安然，這蠱蟲是自己爬到你身體裡的，順著我的血。」
「左副將為我種下新蠱，一山不容二虎，那舊蠱自然要尋找新的宿主。」
鳳安然：「……」
她頭一次聽到這麼扯淡的說法。
突然，鳳安然的手掌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
抬頭一看，卻發現，竟是楚行淵不避不讓的向前，被匕首劃破了脖頸，鮮紅的血，滴到了她的手上。
鳳安然瞳孔一縮，趕緊收回匕首。
楚行淵見狀，卻輕笑了一聲。
「鳳安然，我咬你一下，你還我一刀，可消氣了？」
鳳安然一愣，沒想到，楚行淵主動劃傷自己，竟是為了……讓她消氣？
心臟莫名就砰然了幾下，尤其觸及到楚行淵那甚有蠱惑意味的輕笑。
他不是愛笑之人，今日卻當著她的面笑了數次。
詭異中，竟讓她有幾分心慌意亂。
「什麼扯平不扯平，這個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你趕緊把蠱蟲從我身體裡弄走。」
她可不想帶著這麼個玩意，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我沒辦法，若是我能取，我早先就取了，不會任由它在我體內數十年，與我的血肉融為一體。」
鳳安然：「……」
雖然意識到，他說的可能是真話，可鳳安然就是好氣。
說好不將自己搭上的，怎麼冥冥之中還是將自己給搭上了。
「我會中毒？會死嗎？壽限還有多久？」
這得益於鳳安然之前對蠱蟲的了解。
蠱蟲這種東西，但凡寄居在人的體內，除非宿主死去，否則會跟著宿主一起永存。
更別提一些毒蠱，本就是用來消耗人命的陰損玩意兒。
「我不會讓你中毒，更不會讓你死，只是……」
「只是什麼？」
楚行淵看著鳳安然，一字一句：「從今日起，你我命運便交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