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巡撫自認為賣了鳳安然面子。
他心中對於這位求雨使,並無多服氣,也不知這小姑娘用了什麼花言巧語,忽悠皇上。
肯將求雨的功勞讓她一部分,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希望她不要不識抬舉。
聽出了朱巡撫的話外深意,鳳安然也不生氣。
而是詢問:「不知祈雨廟何時完工?」
一聽這話,朱巡撫以為鳳安然妥協了。
神情都跟著得意了幾分:「預計三五日左右完工。」
祈雨廟的工期,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本來還要延期更久,但聽說皇上派太子殿下過來處理旱情,他才加派人手,日夜趕工,將時間壓縮。
「行,那便等祈雨廟完工。」
鳳安然揚唇一笑,三五日,她的靈瞳應當也恢復了。
到時,對方究竟是沽名釣譽的騙子,還是真有幾分本事,她一看便知。
了解完當下的旱情狀況後,朱巡撫便送慕容澤他們回了客棧。
還說晚間宴請,那位提議修建祈雨廟的高人也會到場,請他們賞光參加。
朱巡撫離開後,慕容澤才轉向鳳安然:「鳳大小姐,這件事你怎麼看?」
慕容澤不懂玄學之事,但聽鳳安然同意朱巡撫祈雨廟完工,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光憑一個江湖術士的一家之言,便耗資巨大,建造祈雨廟,勞民傷財,他還是覺得不妥。
「太子殿下只需靜觀其變,那高人是否有本事,等祈雨廟落成一切便知。」
「安然認為,當務之急,還是要做好饑民安置事宜,以免引發暴動。」
今日慕容澤施恩,與朱巡撫言語相辯時,鳳安然注意到了饑民們的表情。
他們的眼神,帶著一種死亡的灰敗。
還有一種壓制許久,即將衝破樊籠的狂躁。
她尚且不知,朱巡撫為了建造祈雨廟,到底損耗了多少人力財力。
但她記得,原書上,東瀾國便是在這個時間節點,發生了民眾暴動。
當時被東瀾帝派往南部三省處理乾旱的也是慕容澤。
雖然書中只是一筆帶過,並未過多提及這次乾旱。
只說因為慕容澤處理不利,民眾發生暴動,官府派兵鎮壓,發生了歷史上頗為慘痛的流血事件。
慕容澤也因此受到苛責,被質疑身為未來儲君的能力。
也是因為這一次,慕容澤信心備受打擊,頹喪數日,成了日後被二皇子慕容謙扳倒的引子。
「行淵,你替本宮將這些帶來的金銀財物全部變賣,為那些饑民們買些吃的,雖只能解一時之飢,但有也總好過沒有。」
當慕容澤將身上值錢物件全部拿出,他身邊的隨行侍衛,忍不住出言相勸。
「太子殿下,您金尊玉貴,這些可都是往後路途中要用的盤纏,這要是拿出去,後面您怕是要受苦了。」
這一路上,雖顛簸,但慕容澤的規制,一切還是按照皇宮中的要求而來,隨身攜帶的銀錢,也足夠保證他數月衣食無憂。
要是拿出去,那以後的生活標準,會降的比平民還不如。
侍衛勸慕容澤三思,鳳安然看嚮慕容澤的目光,卻多了幾分讚賞。
如果不是按照書中,作者個人偏好。
單憑能力和這顆愛民如子的心,慕容澤就比慕容謙更適合當未來天子。
「本宮本就是來處理乾旱,又不是來遊山玩水享福,既然看到了百姓的困境,就不能視而不見。」
「哪有為政者自己享福,而百姓受苦的道理,你們不用再勸了,行淵,趕緊去辦吧——」
楚行淵點頭,只是臨走時,鳳安然也將身上攜帶的一些值錢首飾都取下來,遞到了楚行淵手中。
「還有我的。」
楚行淵微訝看向鳳安然,像是不解,她為何也會有這般舉動。
對上楚行淵的驚訝,鳳安然笑的一臉理所應當:「我這好歹是皇上親封的求雨使,既為官,雖是臨時的,也總要做出點表率才行。」
楚行淵眼底掠過讚賞,他真是越來越佩服鳳安然了。
一個女子,能有這般氣度,倒是叫無數男子都汗顏。
「鳳大小姐此舉,本宮替三省百姓們謝過,等回京後,定請父皇封賞,彰揚此義舉!」
慕容澤也面露激動,對著鳳安然拱手。
也是因為,他的舉動,得到了鳳安然的認同與追隨,這讓他心中升起了澎湃之感,越發堅定此次旱情能得到圓滿解決。
「你們做好事,別忘了還有我呢!」
賀蘭珏聽到幾人回來,便匆匆出了房間,剛到門口,便看到了這一幕。
尤其,當他見到鳳安然取下自己的首飾金銀,全部拿來救濟饑民時,心中是既自豪又驕傲。
不愧是他賀蘭珏看上的女人,就是與眾不同!
賀蘭珏上前,也將身上值錢的物件全部獻了出來。
慕容澤再度感動,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銀錢很快被兌換,只是沒想到糧食的價格,已經被哄抬到了常人難以接受的倍數價格。
即便幾人的錢物加起來,也不過將將換了十日的米糧。
全城饑民加起來,就剛還夠消耗,更不要提三省全部加起來。
不過杯水車薪。
慕容澤本還昂揚的躊躇滿志,在此刻被潑了冷水。
再度陷入了新一輪的憂愁中。
目前的旱情狀況,比他比朝廷預計的還要嚴重。
就算是這十日內能降雨。
那這降雨也不能立即催生出作物,十日後,甚至半月,一個月更久,百姓們還是沒有收入供給生活。
「本宮現在立馬修書回宮,告知父皇南部三省旱情,請求撥款救濟災民——」
慕容澤離開,原地便只剩下了鳳安然、楚行淵與賀蘭珏。
賀蘭珏不懂政事,也沒有什麼好的見解。
倒是鳳安然跟楚行淵互相對視一眼,同時轉向了客棧下,來來往往的有錢人與官員。
他們所住的客棧,人均消費不低,能住得起的人不是富商就是朝廷官員。
百姓們遭罪,這幫人的生活消費卻只增不減,的確耐人尋味。
都說薅羊毛,也要逮著最肥的羊,這當地最肥的,可不就是這些富商鄉紳官員。
而很顯然,鳳安然與楚行淵想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