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侯夫人支楞起來

  侯夫人愕然看向震聲開口的丈夫。

  發疼的心臟,再度迎來一記重擊。

  她乾涸的唇瓣微張,咸澀的淚水不停滾落,卻讓心更干更澀。

  「你是非要與她在一起?」

  侯夫人發問的語調,帶了幾分顫音。

  她知道丈夫是因為失憶,忘了她,才說出這樣的話。

  可她的心,還是被傷的鮮血淋漓。

  鳳成軒看著肝腸寸斷的侯夫人,眼底閃過一道光芒。

  他雖心疼侯夫人,可只有堅持,他才能給玉娘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

  「是!」

  鳳成軒說著,與李玉茹十指緊扣。

  被偏愛的,到底有恃無恐。

  看著哭成淚人的侯夫人,李玉茹歉疚開口:「表嫂,抱歉,我也沒想到,侯爺會為了做到這般,我原本想當黃粱一夢,夢醒便散了,可侯爺堅定,我也不能讓他失望。」

  「若是表嫂始終不不願,我願一生與侯爺居陋室,不相離。」

  好一個「居陋室,不相離」,鳳安然都快無語的給這對狗男女鼓掌了。

  能把不忠背叛說的有情有義,無非就是看中了侯夫人念舊情,心中還有渣爹,定然捨不得讓他流落在外。

  「月娘,就當娘求你了,就當是為了成軒,只要你能讓玉娘進門,往後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依著你!」

  侯夫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身旁的錦繡,早已氣的面紅耳赤。

  「老夫人,我家夫人當初本就是下嫁,這些年為了侯府更是殫精竭慮,你卻讓她允許這個女人進門,你這是在剜她的心!」

  素來穩重的錦繡,也跟著抹起了淚。

  她是真的心疼她家夫人。

  當年,她執意加入沒落的安平侯府,與娘家斷絕關係。

  後來,侯爺戰場失蹤,下落不明,她又被那些京城貴女們,戳著脊梁骨不知嘲笑了多久。

  人人都說她克夫,說她自討苦吃,當年與相府公子那麼好的婚事拒了,反要跑到安平候府當寡婦。

  夫人表面什麼不說,也未同老夫人置氣,可錦繡知道,每到夜晚,她總是一個人靠在窗前,看著天上的月亮,偷偷落淚。

  本以為,侯爺歸來,夫人的苦日子算到頭了,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心向著那外室。

  「還有侯爺,您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也該知道,整個東瀾國嫡妻為尊,沒有嫡妻的點頭,外室不得進門,就算不念夫妻情分,便是夫人這些年為侯府做的,你也不該這般寒她的心!」

  鳳成軒似有動容,看向侯夫人的眼神越發不忍。

  身旁的李玉茹見狀,生怕他動搖,趕緊拿指甲,掐了掐他的掌肉。

  鳳成軒痛意中驚醒,輕咳一聲:「若是月娘實在不願,我也不勉強。」

  一聽這話,侯夫人眼神帶了幾分期盼。

  但接下來,鳳成軒的話,便又將她重新打入地獄。

  「那我便與玉娘在此廝守,永不回侯府!」

  老夫人一聽,忙激動大叫:「使不得,這可使不得,你是我侯府唯一的男兒,若是不回侯府,我侯府豈非要絕後!」

  「月娘,你就答應了吧,不然,我便長跪不起了!」

  老夫人這次是真跪了,擺明了要道德綁架侯夫人。

  「哎呀,表嫂,這要是被人看到,老太太跪地求你,只怕會說你不敬公婆,心思惡毒呢——」

  李玉茹剛幸災樂禍開口。

  鳳安然拿著手帕胡亂揮著,走到了她面前。

  「哪來的熏天臭味,真難聞!」

  她邊揮,邊故意將手帕往李玉茹臉上揮去。

  十分精準,落在了她那張臭嘴上。

  「啪」地一聲,疼的李玉茹嘴唇火辣。

  「小賤種,你——!」

  李玉茹罵聲剛出口,便意識到不妥。

  趕緊靠著鳳成軒,掩面哭泣:「軒郎,我看她們各個都不喜歡我,我還是不要跟你回去了,你就放我在這,自生自滅吧。」

  鳳成軒聽的心疼,攬著她一陣安撫。

  才又怒轉向侯夫人:「月娘,有什麼事沖我來,別為難玉娘跟我母親。」

  她為難他的心上人,跟他母親?

  分明是她們為難她才對?

  侯夫人深呼吸,那一瞬,整顆心被傷的透底。

  「好啊,既然你說我為難,那我便為難到底,沒有我的允許,侯爺跟這位外室,皆不得回侯府!」

  話落,一拂衣袖,轉身自顧朝外走出。

  錦繡忙提步跟上。

  鳳安然也忍不住為她拍手叫好。

  她這母親,總算有點支楞起來的樣子了,也不枉費她,準備了今日這場拆穿渣男與外室的大戲。

  「月娘,成軒是你的丈夫,你不能這麼狠心呀——」

  老夫人的呼聲猶自還在響徹,可侯夫人離開的腳步卻越發堅定快速。

  直到,徹底將這些人甩在身後,侯夫人才力竭般,靠著牆壁,捂住心口放聲痛哭。

  錦繡見她哭,眼中陣陣心疼,想要上前安慰,卻被鳳安然一把拽住。

  「讓她哭吧,哭出來就什麼都沒了。」

  她這母親,太善良了,被人傷透了心,她需要發泄。

  哭了好一會,侯夫人才止住哭聲。

  起身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朝著那院門口的方向看去。

  可惜,時間過去那麼久,竟無一人出來找她。

  「錦繡,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當年執意要嫁的人,竟是這般涼薄無情……」

  錦繡低頭吸了吸鼻子,勸道:「夫人,您別這麼說,侯爺是只是失去了記憶,被那賤蹄子迷了心智,才做出這等傷你心的事。」

  「只要,只要侯爺恢復記憶,他一定會幡然醒悟的。」

  聽著錦繡的勸慰,侯夫人漸漸平復,可鳳安然卻皺緊了眉頭。

  「你們怎知他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鳳安然這句話落,成功吸引了侯夫人跟錦繡的目光。

  還是受天道制約,鳳安然不能直接告知真相,干擾人物命格。

  只能給出線索,讓她們自己探究。

  「我的意思是,萬一我那渣爹沒有失憶,是裝失憶呢,我曾經在話本中看過類似的故事。」

  「一官員在外有了外室,怕妻子知道跟她鬧,便假裝失憶,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將那女子抬進了門。」

  錦繡與侯夫人面面相覷。

  「夫人,如果真的如大小姐所說,侯爺是裝失憶,那?」

  這個可能,錦繡甚至有點害怕提出。

  她怕給侯夫人傷痕累累的心,再度撒鹽。

  可經歷剛才的痛徹心扉,侯夫人的心態,顯然比之前更強了點。

  她的眼神堅毅,看向那對狗男女所在的院落,一字一句道:「真失憶假失憶,我試試便知,若他是假失憶,我定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