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雞犬剛鳴,賀蘭珏便帶著丞相與丞相夫人上門提親了。
同行而來的,還有相府老夫人與賀蘭雅。
一行人拖了足足有十大箱的聘禮,從丞相府的東街一直到了侯府所在的西街。
這一路上引來不少人注目。
賀蘭珏一馬當先,臉上洋溢著喜氣。
甚至在百姓們好奇,議論紛紛這是作甚時,賀蘭珏還十分驕傲自豪的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向鳳安然提親了。
為了宣告這一喜事,讓祝福的聲勢越發浩大,他還特意讓人準備了喜糖發給大家。
「到我賀蘭珏與安平侯府嫡千金大婚之日,還請諸位前來觀禮。」
長街之上,收到賀蘭珏喜糖的百姓,人人受寵若驚,將賀蘭珏與鳳安然的這段姻緣,直接吹上了天。
還一路尾隨賀蘭珏的說媒長隊,來到了安平侯府大門口。
*
「不好了侯爺、老夫人,侯府外突然來了好多人——」
看守的護衛,上氣不接下氣跑進來稟報,話也沒說清楚,嚇的鳳成軒以為自己回府的事暴露了。
「到底怎麼回事,那些人因何而來?」
老夫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如今一貫主持侯府大局的侯夫人,昨晚被鳳成軒關入了柴房思過。
許久未管理侯府事宜的老夫人,也有點發懵。
倒是剛伺候完老夫人晨起用膳,還被她誇讚賢惠孝順的李玉茹,眸光微閃,覺得自己機會來了。
「老夫人,你與侯爺身份尊貴,不宜拋頭露面,不如兒媳先出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李玉茹以「兒媳」自稱,雖不合禮數,老夫人也並未責備。
只覺得對方解了侯府燃眉之急,看向她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仰仗。
當即便派她出去查看情況。
李玉茹帶著護衛與丫鬟,端著主母的架子走到侯府正門口。
看到圍攏的百姓們,眼中不由閃過嫌惡。
這年頭,真是什麼低賤的人,都能到侯府門前污染空氣了,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窮酸樣。
「夫人,你是侯府夫人吧,恭喜啊,侯府要有喜事了,就是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讓大家來討杯喜酒喝?」
有位拄著拐杖,手拿一乞討碗的乞丐,高聲起鬨。
看到那人蓬亂的頭髮,髒的好似幾百年沒洗澡的髒亂樣,李玉茹差點沒忍住,當場嘔出來。
「去去去,要飯也不看看地方,這裡可是安平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還不趕緊滾開——」
李玉茹端著「侯府夫人」的架子,一開口便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她忘了,她曾經也是吃不飽穿不暖,靠百家飯接濟,才長大的農家女。
乞丐臉上原本還洋溢著討喜酒的喜色,聽到李玉茹的話,當即變了臉。
「侯夫人這是瞧不起我們乞丐嗎?」
乞丐氣沖沖的話落,身後便烏壓壓湧上來一群乞丐。
李玉茹被這陣仗嚇到了,正要開口讓護衛動手將人轟走。
隨後而來的賀蘭珏卻高聲道:「這位可不是侯夫人!」
乞丐聞言,見到隨後趕上的賀蘭珏,一雙眼頃刻亮了。
「二公子,你可算來了,這女人瞧不起兄弟們,嫌棄我們是乞丐,那我想問一句,二公子可嫌棄我們?」
賀蘭珏聞言一笑,銳利的目光掃向臉色微變的李玉茹。
「我當然不嫌棄,來者是客,人生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能來捧場,皆是我賀蘭珏的朋友!」
賀蘭珏雖是世家子,但從不拿架子。
混世魔王的名頭,也是因為他身上自帶匪氣,能與市井之人們打成一片。
賀蘭珏的話,讓乞丐們臉上露出笑容,高舉著手中的拐杖歡呼。
李玉茹的臉色卻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只是還沒等她說話,賀蘭珏的眸光便再度落到了她身上。
「這位……大娘,敢問你是何人,為何不見侯夫人?」
狗眼看人低的人,賀蘭珏一貫鄙視,開口的話便也不太客氣。
而聽到「大娘」稱呼的李玉茹,差點沒氣的噴出一口血。
「我就說,這侯府的夫人,不可能是這種素質,兄弟們還記得幾年前,侯夫人當街布施,人美心善——」
「我原還覺得納悶,如今這仔細一看,倒的確是我剛才眼拙,這女人,哪裡比得上侯夫人半分。」
李玉茹本就因為被賀蘭珏喊了聲「大娘」,慪氣的很,如今又被說不如林清月,情緒崩壞的幾欲爆炸。
「還請這位大娘把侯夫人請出來,我今日登門,是來求娶安平侯府嫡女鳳大小姐的——」
賀蘭珏懶得跟李玉茹廢話,直接告知來意。
李玉茹一聽,賀蘭珏是上門提親,驚了一跳。
沒想到賀蘭珏真的肯娶鳳安然,當日鳳安然說要嫁給賀蘭珏時,她還以為她是在吹牛。
只是,賀蘭珏這般家世顯赫的少爺,怎會看上鳳安然那個粗鄙的煞星?
自己的女兒都還沒出嫁,怎能讓鳳安然搶占了先機。
她就算要嫁人,也只能嫁給遠不如洛顏的人。
這般妒恨的想法閃過,李玉茹便陰陽怪氣一笑:「二公子,實在是不巧,鳳安然她出門了,並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
賀蘭珏眉眼輕皺,他已經跟鳳安然約好,今日上門提親,她應當不會食言才對。
賀蘭珏不信這女人的話,還是堅持讓她把侯夫人請出來,再不濟讓老夫人或者鳳墨塵來見他。
與李玉茹周旋的這段時間,丞相府的馬車,也相繼抵達了侯府門口。
見賀蘭珏還被攔在侯府外,賀蘭丞相不禁有幾分不解。
「珏兒,發生何事了?」
賀蘭珏將事情如實相告,也表明自己不信鳳安然爽約,或許是這女人故意阻撓的猜測。
賀蘭丞相到底是縱橫官場的老滑頭,只是打量了李玉茹幾眼,便客氣開口道:「犬子冒犯,還請這位夫人見諒——」
為何稱李玉茹為夫人,實在是因為她的穿著打扮還有髮型,皆是已婚婦人的模樣。
尤其李玉茹這被下人前呼後擁的狀態,賀蘭丞相心中很快,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安平侯當年只娶了一個正妻,便因戰爭落敗至今下落不明,安平侯府中只有一個男兒,跟出嫁多年的女兒,怎會突然多出一個新婦,實在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