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看得出有幾分勉強。
「鳳大小姐，你休要挑撥洛顏小姐與侯夫人的關係！」
李玉茹生怕侯夫人多想，又急急開口找補。
鳳安然笑容更燦爛了，「你也知道我母親才是侯夫人，在正室面前耍大刀，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行為。」
「我不管你與鳳洛顏有什麼交情，算計，但若傷害我母親一分，我必十分奉還！」
鳳安然笑著說這些話，可一字一句卻比冰刀還要見血封喉。
李玉茹滿腹的話，竟生生被她這氣勢唬住了。
「母親，有李夫人在這裡，你也不用再擔心鳳洛顏了，以她倆的關係，李夫人定會盡心。」
鳳安然轉身，挽住侯夫人的胳膊，將她帶離了挽月閣。
而無意看了一場「大戲」的鳳墨塵，也在驚怔片刻後，追著鳳安然她們跑了出去。
也正是在三人離開後，原本緊閉雙眸裝暈的鳳洛顏，睜開了滿含怒意的眸眼。
*
「小妹，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洛顏妹妹她跟那外室……」
鳳墨塵追出來，便急切詢問鳳安然。
鳳洛顏算計他，他已然很氣憤，若是她連母親都一同算計，那從今往後，他不會再認這個妹妹。
鳳安然瞥了眼雖跟著她離開，卻有些黯然神傷的侯夫人，給了鳳墨塵一記白眼。
「大哥自己能看出來的東西，何必還要求證。」
鳳墨塵尷尬一笑：「我這不是不敢相信，畢竟，她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
「她怎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鳳墨塵說出的心聲，又何嘗不是侯夫人的心聲。
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十多年的感情與心血栽培，如何相信，她會對自己做出這等狼心狗肺的事情？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或許她本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鳳安然點到即止，不再多說，以免說多了，讓人以為她故意抹黑鳳洛顏。
她早先便知道劇情內容，知道鳳洛顏究竟是什麼人。
但言語來的力量終究蒼白，就算她說出真相，他們也未必會信。
只有親眼所見，才能真正看透。
晚膳時分。
侯夫人明顯看起來沒什麼胃口。
才吃了幾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鳳安然與鳳墨塵對視一眼，也默契的放下了筷子。
他們也是因為擔心侯夫人受到打擊太大，才執意陪著她一起用晚膳。
「母親，我知你難受，但身體重要，你還是多吃點？」
鳳墨塵忍不住開口相勸，眼中寫滿心疼。
侯夫人搖了搖頭，「我吃不下，那孩子怎會變成這般，我到底哪裡做的讓她不滿，以至於她寧肯幫著李玉茹，也不向著我？」
侯夫人這話，純屬是自我精神內耗了。
「母親，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叫東郭先生的書生，在寒天雪地中救了一隻狼，他見狼凍僵，便將其放入懷中捂熱，你說，東郭先生的行為，是不是於狼有救命之恩？」
「按照常理，狼應該感激涕淋？」
一個從未聽過的故事，吸引了侯夫人跟鳳墨塵的注意。
兩人不約而同跟著點頭。
「但這個故事的最後結果是，緩和過來的狼，吃了東郭先生。」
「什麼？它怎能如此狼心狗肺！」
鳳墨塵激動的拍桌而起。
可剛罵完，就意識到了什麼，狼心狗肺……狼本身就是狼心，怎可能有感恩之心。
「小妹，我明白了，你講這個故事，是想說，有的人本就是惡狼之心，不論怎麼用心對待，哪怕豁出命去，也不會念情記恩對嗎？」
鳳安然挑眉看向鳳墨塵，眼神中帶了幾分意外的讚賞。
沒想到她這大哥，今日倒是聰明了些許。
「母親可能理解？」
鳳安然沒有回應鳳墨塵，而是再度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本就蕙質蘭心，鳳安然這般拐彎抹角的開導她，她如何不知曉。
「安然，謝謝你，母親知道了。」
話落，侯夫人再度拿起筷子，這一次，她不再心有所憂，而是大口吃起了飯。
她不能再因那些不忠不孝之人，讓真正愛她的人擔憂。
見侯夫人恢復正常飲食，鳳墨塵也面露笑容，趕緊拿起筷子，給侯夫人剔了塊無刺的魚肉。
「母親，吃點魚肉——」
一頓飯，再度恢復了往日的溫馨與其樂融融。
只是晚膳後，不請自來的鳳洛顏，打破了原本溫馨的環境。
鳳洛顏穿著一身單衣，頭髮披散，赤著雙腳。
一到侯夫人面前，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母親，洛顏有錯，洛顏來向你認錯，求母親原諒洛顏——」
鳳洛顏一來，便是可憐兮兮的賣慘。
這故作懺悔的模樣，饒是鳳墨塵看了都有幾分心軟。
更何況是侯夫人。
「洛顏，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
侯夫人擰著眉，想要攙扶的手，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母親若是不肯原諒洛顏，洛顏便長跪不起——」
鳳洛顏比之前哭的更激烈了。
侯夫人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身旁的鳳安然拉了一把。
「母親，你跟大哥先進去，這裡，交給我來解決——」
侯夫人跟鳳墨塵，皆是與鳳洛顏有深情厚誼的人。
鳳洛顏正是吃准了這點，才故作苦肉計，想博兩人的同情。
「母親，洛顏求你別走，洛顏還有話跟你說，母親——」
「大哥，你不是一貫最疼我了，你幫我求求情好不好？」
鳳洛顏見侯夫人與鳳墨塵要走，立馬雙膝跪地撲上前，還以為用力過猛，整個人撲倒在地，蹭破了手掌。
侯夫人眸光微閃，懂了惻隱之心。
只是她剛有所動容，便被鳳安然冷然的話語提點：「母親，想想我剛才給你講的，東郭先生的故事。」
侯夫人猛然驚醒，再度看向鳳洛顏的眼神，便沒了不忍。
鳳洛顏幾次三番，害自己的親生女兒跟兒子，還與李玉茹勾結，這樣的女兒，不值得她原諒。
侯夫人挺直背脊，眸光嚴肅掃向鳳洛顏，而後，在她懇求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任鳳洛顏在她身後喊的聲嘶力竭，也沒有回頭。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