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世故又知明哲保身的人,在殷家倒霉後,不會多提一句殷家的事。♚♞ 🐻💝
迎春是個老實且知感恩的,想也不想的,說了實話。
——倒是把她家人搞的心頭一顫。
給人當奴婢畢竟不是啥好差事,迎春家人心疼她,在她回來後一直沒細問過她在宮裡的事。
只隱約知道閨女是在殷貴妃跟前做事的,可都沒想到閨女這麼老實,對著貴人竟是直接說了出來,嚇的臉色都變了。
腦海迴響起閨女剛說的話,蕭世子、榮安郡主、蕭大人……一個都惹不起!
倘若這幾位貴人誰跟殷家有仇,難保迎春不會成出氣筒。
沈念愣了下,沒想到竟有人會不懼殷家人那臭狗屎一樣的名聲,光明正大的說自己是殷貴妃的丫鬟。
稀奇了。
「你找我什麼事?」
迎春面露感激,又是一禮,「郡主救了奴婢,奴婢專程來上門道謝。」
沈念不記得自己救過眼前這人,「我救過你?」
回到綏州後她確實救了個姑娘,那姑娘身上髒污不堪,臉也一樣。
……像是臉著地摔了一跤,還正好摔進了溝里,看不出原貌。
也因為這,沈念才愈發覺得秦姨血緣上的秦弟弟口味重到離譜。
再看眼前的姑娘,眉眼清秀,皮膚比村裡的姑娘細膩,氣質較之小地方的姑娘更是不同。
這麼看來,被秦色魔看上也不奇怪。
「……你是掉溝里的那姑娘?」
迎春臉一紅,險些被口水嗆到,不好意思地說:「奴婢被那淫魔追趕,一時不察掉進溝里,有失禮之處……還望郡主見諒。」
沈念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有什麼,那種情況下你能自保就不錯了。」
「放心吧,那胖子還在牢里,他出不來的,不會再傷害到你了。」
迎春爹娘跪下朝沈念磕頭,「謝榮安郡主!!」
李秀娘趕緊把人扶起來,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念姐兒還是個小姑娘,哪受得住這一跪,快起來,快起來。」
受長輩的跪,這不是害她閨女嗎!
迎春爹娘被扶起來,感激的熱淚盈眶。
「咱綏州的老百姓說的沒錯,榮安郡主長於綏州,就是咱綏州的保護神——」
沈念:「!!」
啊,百姓們都是這麼形容她的嗎。
有點點開心誒,不知道怎麼回事。
耳朵翹著,想再聽聽。
沈念一點架子都沒有,迎春爹娘放下心,話也敢說了,把百姓對榮安郡主的評價都說了。
當然,說的都是好的。
也沒人敢說不好聽的。
李秀娘餘光瞧見閨女聽的高興,就沒打斷迎春一家人。
聽夠了百姓真心實意的誇讚,沈念望向迎春,問道:「我記得宮裡現在還沒到放宮女出宮的時候,且你的年齡也沒到,你是怎麼出的宮?」
想到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殷貴妃,迎春眼角淌出淚來,聲音有些哽咽。
「是奴婢主子安排的。」
「貴妃離開前安排人送奴婢離開,這份恩情比天都大,奴婢此生都不會忘。」
看著沈念,說道:「貴妃是好人,她和殷家人都不一樣,貴妃誰也沒害過,因為這她一直被殷家人當眼中釘,都以為她是高高在上的貴妃,肯定要什麼有什麼,沒人知道主子根本不想當貴妃,她寧願落髮成泥也不願進宮的,都是殷太后和殷家貪婪,害的主子苦了一輩子……」
迎春說的事,沈念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她難免感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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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道:「難得殷家歹竹出了好筍,可惜……異類終要被摧毀。」
在殷家人眼裡,不願害人的殷貴妃就是異類。
所以,殷貴妃有此下場不足為怪。
迎春等人走後,沈念看著蕭執,問起孟令梓的事,「殷貴妃沒了,孟令梓呢?」
蕭執目光微凝,說道:「他離開中都了,蹤跡無人知。對了,他把名字改回來了,叫宋鶴卿。」
「殷老毒婦真是造孽!」沈念唾棄了一句。
而後道:「宋鶴卿,這名字真好聽,希望他以後萬事順遂吧。」
蕭執:「會的。」
…
流放隊伍里。
沈光耀時刻處在崩潰的邊緣。
一路上缺水,他許久沒洗過澡了,身上腥臭無比,臉上都生出一層厚厚的髒污,沒了一個月前的體面。
家裡的回信許久沒來,沈光耀一刻鐘都等不下去了。
可,因為他之前成功逃脫過一回,官兵對他的看管最是嚴格。
去方便都有人跟著。
更別說他之前想好的自救,沒一條能實現。
跳河吧,河床的水那麼點,到他大腿處頂死了,淹不死人,這是其一;官兵不知怎麼竟好像都知道了他跳河成功逃跑過,根本不讓他靠近河,這是其二。
這會兒,沈光耀打算去洗把臉,身後又跟上來一個人。
「你能不能別跟著我,這麼點路我還能跑不成?」
官兵撇撇嘴,瞬間化身陰陽人,「這可不一定,你上回不就成功逃脫了嗎,我不盯著你哪成,你可是要犯,我不敢不盯緊。」
說罷,語氣警告,「趕緊的,別耽誤了趕路的時候,我脾氣好,不代表其他人脾氣好。」
沈光耀氣到沒脾氣,壓下火氣,道:「還有多久能到。」
「快了,順利的話,明天傍晚能到。」
饒是身經百戰的官兵都有種想鬆一口氣的感覺。
沈光耀更是如此。
只以為折磨快結束了,他緊繃的臉色都舒緩起來。
見狀,脾氣好的官兵在心裡搖頭。
還當馬上就輕鬆了嗎,想多了。
真正的地獄才剛要開始。
給正洗臉的沈光耀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官兵移開視線。
沈光耀才洗完臉,帶隊的黑臉大人一揮鞭子,大聲道:「都起來,該趕路了。」
一眾學乖的犯人馬上動起來,三兩下收拾好,就怕被官兵抽一頓。
別看沈光耀多有吐槽,也機靈的很,鑽進人群里,待在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
兩天不間斷的趕路,這波犯人終於到了目的地。
舉目望去,一座光禿禿的山,山腳下一個挨一個的破帳篷。
不遠處有瘦成皮包骨頭的犯人在搬石頭,身後跟著凶神惡煞的監工。
一絲鮮活氣都沒有。
這幅畫面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