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不知道貼身丫鬟的憂思,送走討厭的人,拎著裙擺又去看花了。
接待虛偽之人什麼的,真不如聞花香。
…
郭氏笑著出了柳國公府,好似與文楚還是要好的手帕交一樣。
回到郭府自己所住院子的那瞬,嘴角僵硬的弧度才放下。
「老爺呢?」
丫鬟小心看她一眼,說道:「……老爺在梅侍妾的院子。」
郭夫人心涼半截,臉色徹底沉下。
還沒說話,身形比一般人圓潤些,小眼睛,塌鼻樑的男人走進來。
「夫人回來了,我一聽下人說你回來了馬上就過來了。」
慣愛汲汲營營的郭大人眼睛閃著精光,有求於人的時候態度相當好。
郭夫人臉色稍霽,嘴上卻沒好氣地道:「還算你有良心。」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郭大人好脾氣笑著,不動聲色地問道:「夫人跟手帕交聊的怎樣,還順利吧?」
他能力一般,家世也比不上柳國公府,要是能借著夫人跟國公府二少夫人的關係入柳硯的眼睛,官路就能順暢很多。
柳硯指頭縫稍微流出點兒,他就能受用良多啊!
郭大人眼底閃爍著算計。
不知想到什麼美事,油光滿面的臉上出現笑意,瞧著賊眉鼠眼。
郭夫人看他一眼,只覺得眼睛受到了侮辱。
移開眼。
「不怎麼樣!」她表情不好地說,話里話外酸溜溜的,「人家是如日中天的柳國公府二少夫人,我又是誰,哪配往人家面前湊。」
心情糟糕,語氣染上憤恨,「人心易變!虧的我一直惦記她,那就是個沒良心的,根本不顧曾經情意!」
郭大人表情倏然頓住,臉色那佯裝的溫情也沒了,「這麼說,你去了一趟全無收穫?」
郭夫人嘴硬,「也不是全無收穫,好歹進門了……」
郭大人了解她,夫人好面子,這麼說,分明是不被待見啊。
「你歇著吧,我去書房!」
撂下一句話,甩了下袖子走了。
郭夫人氣得臉色鐵青,抄起手邊的東西就想砸,手快送時想到這花瓶不便宜,又小心地放了回去。
「去書房,哼,我看是去看那個狐狸精了吧!!」
說罷,吩咐丫鬟,「盯著老爺,看看他去哪裡了。」
丫鬟領命離開,片刻後又進來,「夫人,老爺去了梅侍妾的院子。」
郭夫人早有猜測,卻還是自虐般地讓丫鬟盯著。
得到確切消息後,她擺了擺,讓丫鬟退下,一個人坐在原處半天沒動。
文楚隨夫君在外幾年,姿容沒變,還成了丈夫的唯一,哪怕只生了個女兒,柳二公子也沒納妾。
而她,為給郭家生個血脈,險些死在產床上。
丈夫不心疼,兒子被婆婆霸去不親……
郭夫人苦笑,整理好心情,開始問府里的事。
她什麼都沒有,不能再失去管家權。
…
沈念不知道二哥二嫂院子的小情況,她帶著沈坤來到觀景台。
兄妹倆坐在上面喝茶。
太陽掛高枝,風吹不冷。
天氣不錯。
沈坤瞧著沈念愜意自在的模樣,滿意又欣慰,「你跟蕭世子的婚期定了嗎?」
「沒有!」沈念毫不遲疑道。
淡定地說了句,「我們不急。」
沈坤:??
「蕭世子也不急?」他語氣帶著遲疑,濃濃的不信。
他可記得很清楚,擱竹溪村那會兒,蕭世子那眼睛就像膠在念念身上,哪像不急的樣子。
沈念聳肩,「急也沒辦法,過段時間我要回綏州,就算定下婚期也沒用。」
「雖然能用公雞母雞代替拜堂,可是我第一次成親呀,還是想露個臉的。」
沈坤:「……」
沈家坤坤嘴角狠狠抽搐,「公雞母雞代替拜堂?!」
這是什麼離譜的想法!!
他很是不可思議,「你不會真想過吧?」
「對啊。」沈念自然地回答。
「我想著,如果蕭謹之著急成親,我倆定了婚期,我就去雞圈找個神武漂亮的母雞,要是我沒趕上婚禮,讓它代我拜堂。
不過這樣有點可惜,我好歹第一次成親……」
漂亮喜服不能穿,還看不到蕭謹之穿喜服的模樣,連自己的喜宴也不能吃……想想就虧。
所以還是儘量不要吧。
沈坤:「!!!」
第一次成親?
這個形容好可怕!
你難道還想有第二次?這想法已經不是可怕,而是掉腦袋了!!
聖上的賜婚,不能悔改吧?
沈坤想,他一定要趁早打消妹妹的危險念頭。
否則她那顆漂亮的腦袋可能就要搬家了。
「你這些想法,蕭世子知道嗎?」沈坤心情複雜,有些艱難地問道。
沈念詫異地看他一眼,說道:「我沒說過,蕭謹之當然不知道吧。」
「他從沒提過呢,肯定是不著急,定婚期的事還是等我下次回中都再說吧。」
沈坤的沉默震耳欲聾。
「……也行。」
確實還行,比找個母雞拜堂強多了!
「念念,你是聽誰說……公雞母雞能代替新人拜堂的?」
沈念:「村裡的嬸子們啊。」
果然!
沈坤磨牙。
他就知道村里那些人嘴上沒把門兒的,妹妹早晚學壞,果真該學不該學的都學到了。
「別聽嬸子們瞎說!」
沈念不犟,乖乖應下,「嗯嗯。」
沈坤瞧著妹妹乖巧的樣子,嘴角往上咧,「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綏州?」
「二哥呢?」沈念不答反問。
「看你,我什麼回都成。」沈坤說,「我和你一起回去。」
「二哥離開家中間有回去過嗎?」
沈坤想起家,眼睛黯了一瞬又很快恢復成明亮,清朗的少年音滿是期待,「我和劉叔各地跑,沒機會回去,聽說你開春要回去,我這不找你來了,想著一起回。」
也是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回去,畢竟路上這麼遠,要是妹妹出個差錯,他們一家得瘋。
沈念靈動的眼睛盛滿星光,「二哥真好。」
沈坤黝黑的臉熱熱的,要不是他長得黑,就能看見他臉紅到了耳朵。
分開幾個月,接觸的都是說話粗聲粗氣的大老爺們兒,乍聽見妹妹這甜津津的小嗓音,可不是要適應嗎。
想到家中不到兩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沈坤心緒複雜。
他家原來吃不飽穿不暖,直至人人都有了前程——
用老族長的話來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他家積攢了足夠的福分才有今天,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