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過去,李玉珠一身囚衣,連同其他被判流放的人,一起前往邊陲之地。
葉蓉有幸一起。
看見李玉珠,她雙目瞪著,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李玉珠心思沒在葉蓉身上,她眼睛一直望著遠方。
流放路上,沒銀子可不行。
……她等著國公夫人給自己送銀票送東西。
李玉珠是個自私的,在她心裡她可以怨恨親姑姑,親姑姑不能不管她。
而且,她也了解國公夫人,那就是個蠢貨,把她這個李家嫡系唯一的血脈看得比什麼都重。
不可能不來。
只李玉珠怎麼也不會想到……國公夫人鬧騰個不停,竟被老國公發話送去了別院。
可想而知,她是等不來人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李玉珠等啊等,眼看著來送行的人紛紛離開了行伍,她終於慌了……
姑姑真的不管她了嗎?
她當真,如此無情?
就在這時,押送的衙役喊了一聲:「時間不早了,出發吧!」
李玉珠臉色一變,說道:「等等……」
說話的衙役看向她。
這人身量特高,肩膀寬,一身腱子肉,目光如刀,臉上沒點笑意,看人時像隨時會揮拳過去,讓人心生懼意。
他一句話沒說,只用一雙虎目盯著李玉珠。
李玉珠緊張地咽了咽唾沫,手緊緊攥著,說道:「我姑姑還沒來,能不能……能不能再等等?」
「你說呢?」冷臉漢子別的沒說,就吐出三個字。
說完,冷哼一聲,招呼其他衙役動起來。
李玉珠咬著唇,很氣。
不遠處一輛馬車忽然出現,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主一仆兩個人。
「春春,我就說沒晚,你偏說快到時候,看看,這不是還沒走嗎!」商側妃風姿綽約地走過來,瞧著丫鬟,不以為然地說。
三兩步,走到李玉珠面前。
「你來幹什麼?」李玉珠抿著唇,面無表情地說。
「你不會以為我想來吧?」商側妃撇了撇嘴,不高興地說:「……三皇子讓我給你送點兒東西,免得你餓死在路上。」
這話太直接,也帶著不吉利的味道,李玉珠臉一黑,「你餓死我都不會餓死。」
商側妃勾唇輕笑,「那你想多了,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有銀子就不會餓死。
倒是你,三皇子那個摳門兒的只給你了兩百兩,這點錢能幹什麼呀,嘖嘖,真慘吶。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貪心,你要是不對榮安郡主下手,最起碼還是柳國公府的表小姐,即便嫁不了多好的人家,好歹能當個正頭娘子,怎麼會落得如今的地步。」
說到最後,一臉可惜。
如果她是李玉珠,一定會老實本分,嫁個不高不低門風正的好人家,哪怕不能榮華富貴,好歹衣食無憂。
可惜,她沒這福氣……
商側妃是個想得開的,這些情緒一閃而過,便過去了。
春春沒忍住拉了下自家主子的衣擺,心中嘆氣。
委婉,委婉,說好要委婉的!!
……主子這樣說話,她真擔心李夫人還沒出中都就要被氣死了。
李玉珠知道商側妃說話不中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倒是那兩百兩聽的清楚,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道:「……兩百兩?」
兩百兩能幹什麼?
這一路可遠著呢。
更別說她什麼東西都需置辦!
商側妃以為李玉珠在懷疑自己昧了她的銀子,眉頭輕擰,「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缺那二百兩,沒理由騙你。」
李玉珠:這她倒相信!
「……商側妃一擲千金,腰纏萬貫,自是看不上我那點兒。」
商側妃傲嬌地輕抬下巴,給邊上的丫鬟一個眼神,「春春,銀子給她,咱們走。」
「……」春春沉默片刻,將一包東西遞給李玉珠。
都到這時候了,李玉珠自然不會再故作清高,想也不想的接下來。
「……謝謝。」
商側妃詫異地挑眉,「這一路山高水長,自己多保重吧。」
話落,轉身就走。
那淺藍色銀紋繡百蝶花的碧霞羅,腰身收緊,迎風颯颯。
飄然遠去,上了馬車,不見蹤影。
儀態萬千的美人離開,讓這城外都黯淡了許多。
衙役頭子一聲喊:「出發!」
場面一下熱鬧起來。
有人和親人做著最後的告別,有人在低泣,還有的人試圖反抗反被衙役一頓狠揍……
人生百態都在這裡了。
人群中,葉蓉瞅一眼李玉珠懷裡的小包袱,眼神輕閃。
待看見李玉珠跑去跟那個黑臉頭頭拉關係,卻得了個冷臉,唇角勾起。
真當誰都吃她狐媚子的那一套嗎,真好笑。
…
三皇子府。
聽門房下人說商側妃回府了,三皇子來到側妃院子。
「……李氏如何了?」他問道。
商側妃心中納罕,古怪地看向他。
瞧見女子這個表情,三皇子右眼一跳,感覺到不詳。
「何必明知故問。」商側妃不客氣地說,「關進大牢,流放邊陲之地,男子都吃不消,更何況女子。」
說話間,一副你能不能別這麼虛偽的表情。
三皇子:「……」素來知道商側妃說話直,這份直衝著自己時,還真讓人不好受。
春春垂著腦袋,想抹一把汗。
商家有錢,商家有錢,實在不行就塞銀票……!!
默念數遍這番話,小丫鬟才淡定。
三皇子沒生氣,輕笑一聲,「側妃說話真直。」
商側妃不耐煩招待他,誠懇且嚴肅地說:「妾身就這個性子,爺要是看不慣去找徐妹妹吧,徐妹妹千嬌百媚、柔情萬種,自然不會扎爺的心。」
三皇子不知如何從她這番話聽出酸味,一臉寵溺的笑。
「愛妃這是酸了,別多想,徐側妃是千嬌百媚,愛妃卻也嫻雅沉靜,爺都喜歡。」
商側妃:「……」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膩,就像菜里油放多了!
勾了勾嘴角卻沒勾起來,商側妃不為難自己,木著臉,「妾身想休息,就不留爺了。」
送客之意直白到不掩飾。
三皇子臉上掛不住,溫和地笑了笑,說了兩句溫情的話才離開。
他一走,商側妃將自己扔進軟榻,舒服地笑眯了眼。
還衝春春吐槽,「終於走了,這中都的人假惺惺的,我實在不想應付,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