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歸帆拍了下腦瓜子,會疼,不是做夢,是真的,大小姐確實被找回來了!
可是……
「少爺,既然大小姐都找回來了,為什麼一直沒認祖歸宗?」
柳晟驀地笑了聲,淡淡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可能是我爹怕吧?」
怕沈念不認他……
想到進了大理寺後,查到的某些事,柳晟眼神一沉。
要是被他查到芝芝的失蹤真與李玉珠有關,他絕饒不了她!
歸帆一臉懵逼,「國公爺會怕?」
他怎麼那麼不信呢?
國公爺是誰啊,跟皇上一起長大的人,手握重權,怎麼可能有怕的時候?!
柳晟冷冷地覷著他,「你以為你們的國公爺是什麼?是人都會怕,尤其是有……」
軟肋的時候。
歸帆豎起耳朵聽,自家少爺卻沒再說話。
「……」您禮貌嗎?
柳晟沒再多說,咻的一聲,他揮動馬鞭,閃電般的沖了出去。
妹妹,三哥來接你回家了!-
沈念還不知道不速之客即將到訪。
這日,一群風塵僕僕、狼狽不堪的人停在村口。
在看到煥然一新到陌生的村子,來人愣在原地,滿臉懵逼。
村長二兒子沈元思本來還算白皙的臉如今黑的發亮。
他撓撓下半個月沒洗髮油發癢的頭,說道:「咱們沒認錯路吧?這確定是咱們村子?這一排排青磚房是真的嗎?」
乾淨的青磚大院子分布的整齊,房前是一片片綠油油的菜園,有的在家門口種著果樹,此時樹上掛著果子,紅潤又飽滿,看的人垂涎三尺……
二愣眼尖地瞧見了幾張熟悉的臉,肯定道:「沒錯!我看見大鵬幾個了……」
雖然那幾個小崽子長大不少,眉眼卻沒多大變化,起碼還是能認出來的。
逃荒而來的大壯最擔心自己村的人,他沒參與猜測,而是把行李往肩上一掄,健步如飛地往村里走。
沒走幾步——
「汪汪汪!!」
「汪汪……」
幾個高高壯壯、皮毛光滑的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列成一排朝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大叫著。
也不攻擊人,只是齜牙,前爪狠狠抓地,想喝退他們。
其實平日村里來外人,這些狗不會這麼凶,只是沈元思他們身上有血氣,才讓護村的狗狗們緊張起來。
狗一叫,玩鬧的孩子們拿著武器跑過來。
遠遠站著,警惕地望著來人。
年紀稍長的大鵬板著臉,「你們是誰?來我們村幹什麼?趕緊走,不然我們讓阿黃它們咬你們。」
叫阿黃的大狗聽到大鵬喊自己名字,臉上的兇狠頓了一息。
回頭看少年一眼。
發現大壯還在往前,回頭,獸眼盯著他,嘴裡發出警告的嗚咽。
「唔,汪——」
大鵬被打斷,擰眉道:「阿黃,你先安靜一會兒。」
阿黃很有靈性地閉嘴,身體依然擺出撲咬的預備動作。
就在這時——
有個手裡也拿著木劍的少年望著人群中的熟悉身影,瞪大眼睛,試探地喊:「是二哥嗎?」
二愣早就認出自己的親弟弟,他不冷不熱地點頭,「嗯。」
少年絲毫不覺,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越過眾犬小跑上前,停在二哥面前,聲音滿是興奮和開心。
「真的是我二哥!我二哥回來了!」
不等眾人有反應,他扭頭看向小夥伴們,大聲道:「大鵬,果果……不是壞人,是去保家衛國的哥哥們回來了。」
聽印象中被娘嬌慣壞的弟弟這麼形容他們一行人,二愣神色一怔,面露異色。
這小子,不是最討厭他這個二哥嗎?
大鵬幾個反應過來,紛紛圍上來,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仔細認了認,認出好多熟悉面孔。
「是真的哇!這是元思哥哥。」果果跑到沈元思面前,抬起圓圓白白的小臉望著他。
模樣軟萌軟萌的。
卻開口給他會心一擊,「元思哥哥變得好黑呀,比大黑都黑。」
沈元思眼皮一跳,瞥向那皮毛純黑的大犬,忍著沒問。
他不問,卻有看熱鬧的同伴促狹地問果果,「果果,大黑是誰啊?」
果果扭頭摸摸大黑狗的腦袋,說道:「……這就是大黑啊。」
故意問話的人嘎嘎笑,「元思什麼時候連人都不是了?」
沈元思:「……」
兩方人沒說幾句,村里人聽說消息後匆匆趕到村口。
跑在最前面的是老當益壯的村長。
沈村長看到全須全尾的兒子,老眼不由發熱。
還沒說一句話,他後面的村長夫人哭著抱住兒子,「元思,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可擔心死娘了……」
沈元思眼睛也紅了,「娘,兒子不孝。」
「誰說我兒不孝。」村長夫人鬆開他,紅著眼臉上卻帶著驕傲,「我兒上戰場殺敵,保家衛國,娘為你驕傲,我兒好樣的。」
沈元思汗顏。
主帥用兵入神,他們這些新兵沒上過幾次戰場,在後方當輔助。
當然,除了大壯和二愣。
這倆人一個無父無母,只想建功立業給族人撐腰;一個有家人跟沒家人一樣,不要命的勇猛。
事實證明,敢往戰場沖的人都不是善茬。
如今這倆人,大壯是千夫長,二愣是百夫長。
完全吊打他們!
逃荒村的前村長見大壯回來了,笑出一臉皺紋,拍著青年的肩膀,老頭欣慰地說:「長高長壯了!好,好啊!回來就好!」
大壯發現族人都精神了很多,頓時放下心。
蕭世子沒食言。
竹溪村的人也沒食言。
想著,在戰場上如殺神一樣的青年眼裡流露出暖意。
畢竟是戰場,面對的人是粗蠻壯碩的北陵人,有人活下來自然也有人犧牲。
竹溪村還算好,大多數都回來了,但也有兩個青年命不好,把命留在了戰場。
「我的兒——」得知兒子死在戰場,有個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兒啊,你在挖為娘的心啊。」
老婦人跑來時有多高興,這會兒心就多疼。
她抓著胸口,狠狠捶了幾下,想緩解那股挖心般的疼,哭的都快撅過去。
「我兒連二十都沒到啊……」老婦人聲嘶力竭地哭喊,「殺千刀的北陵蠻子!我的兒,你讓娘以後怎麼辦啊……」
一聲又一聲,悽厲無比。
讓人心頭髮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