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說的輕鬆。」流風心裡很方,「有種你自己去跟世子稟報這事。」
「屬下沒種,屬下不敢。」送信人很軟骨頭地說道,慫的很果斷。
世子本來都可怕,又剛從戰場上下來,可怕程度只能加倍。
他不敢!
流風鄙視他,「瞧你個慫樣兒。」
送信人面帶微笑,特別端的住。
隨便流風侍衛怎麼說,反正他死也不去!
無奈,流風只能自己去。
停在主子的房間門口,他摸了摸脖子,感受到腦袋還在的踏實感,他心裡哭嚎。
希望世子別一氣之下剁了他。
蕭執見他又回來了,輕輕挑眉,「何事?」
清冷的眼飄過去,明明沒什麼情緒,卻讓流風覺得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身上,大氣都不敢喘。
「世子,屬下說了您別生氣……」流風舔了下緊張到乾澀的唇。
蕭執斂袂,眸光微深,「你先說什麼事。」
因快要見到心上人,世子少說話了不少,若在平時,早一個冷冰冰的眼神賞他了。
可惜,世子越好說話,流風越不安。
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沈姑娘……要去,要去相看,時間就定在今日午時。」流風一閉眼,話一骨碌說出來。
蕭執腦子空白一瞬。
須臾過,眼底閃過近乎扭曲的陰霾,如同不見底的深淵,一個照面就能把人拖下去。
「相看?!」他聲音凜如霜雪,幾乎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
話音落下,如玉山上行的世子臉上浮出戾氣,夾雜著讓人膽寒的陰鷙。
那模樣,著實駭人。
流風心裡一緊,忙道:「世子,我們還有時間,只是相看,世子妃不一定會看上別人。」
在十步芳草的中都,主子都是箇中翹楚,更遑論在綏州。
有世子珠玉在前,世子妃怎麼會看上一群魚目?
蕭執神色陰沉,「你都說了是不一定。」
所以,還有意外。
而他,不能容忍有任何意外存在。
流風:「……」
不等他繼續說話,蕭世子霍然起身,直接往外走。
親自牽出馬,勁瘦的腰身微動,人便坐上馬。
「駕!」
蕭執口中發出一聲輕喝,朝著綏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流風跟出來,只看到世子挺直的背影快速遠去。
心裡一急,大聲招呼隨行的人。
「都別休整了,快去追世子。」
他們一行光明正大的回答,中都虎視眈眈的對頭肯定知道,埋伏在路上,世子一個人……
越想越慌。
流風心急火燎,「動作都麻利點兒。」
實在急的不行,讓副手負責帶人,他則喊了幾個人騎馬追去。
蕭執俊臉緊繃,薄唇抿著,臉色陰沉。
被風吹動的衣擺都散發著森森冷意。
駿馬疾馳,他的心底湧出無數可怕的念頭。
蕭執甚至想過,要是夫人看上別人,他就送那些人去見閻王,只是下手的方式要注意,不能讓念念發現,他怕她會害怕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偏執又陰暗,可他不能再讓夫人從他身邊離開。
…她是他的命!
哪怕永墮阿鼻地獄,蕭執也要留下她。
那條沒有夫人的路,他不想再一個人走了。
在心裡下定決心,蕭執冷沉著臉,眼中出現決絕,手上用力,馬嘶吼一聲,險些被勒的口吐白沫。
世子聽見馬在嘶吼,忙鬆了鬆手。
後面,流風等人瘋狂追趕,終於瞧見了世子的身影。
「終於追上了!」流風幾乎喜極而泣。
一揚手,鼓舞士氣,「都別岔氣,繼續追,別忘了我們的職責……」
他話還沒說,緊跟著他的一眾經過戰場洗禮,如此越發血性的好男兒大聲吼,「誓死保護世子!」
聲音之大,驚的兩側叢林中的鳥都被驚飛了。
流風滿意點頭,又揮一下鞭子。
鞭子帶動風聲發出迴響,身下馬跑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就在一行人努力朝世子靠近時,前面一支破風的箭向蕭執心口射去。
與此同時,兩邊的林子突然冒出十來個黑衣人,攜刀朝黑衣冷眸的少年砍去。
「世子當心!!」流風又驚又怒。
下一秒,鞭子扎紮實實落在馬身上,疾速沖向『戰場』。
嘴裡怒喝。
「癟犢子,你們膽敢!」
說著,流風從馬上飛起,拔刀砍了沖向世子的兩個黑衣人。
而蕭執,早在屬下衝來時已避開飛箭。
身形閃動,輕按武器的一個凸起,噠的一聲,成人手臂東西瞬間變成散發著森冷氣息的戰場殺器。
「流風,帶人退下。」蕭執冷聲道。
流風怔了一瞬,把正欲衝上去的幾個護從喊住,「都先退下。」
一群無條件執行軍令的士兵身體頓住,收回武器,在邊上圍觀。
「世子威武……」
邊看邊鼓勁,把這裡當軍營比武了。
蕭執心中憋火,只淡淡朝他們瞥一眼,玉白的腕子轉動,湊上去的殺手連喊叫都來不及,倒在他青面白底的靴子前。
招式一點花里胡哨都沒有,每一招使出,都有人躺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世子在發泄著怒火。
「流風大人,世子看著……不像沒事的樣子。」有個小兵小聲嘟囔。
流風擺擺手,「閉上你的臭嘴,你懂個什麼?」
你娘子爬牆爬一半被你知道了,你也要氣到殺人!
這些殺手自己送上門來,不能怪世子把他們當出氣筒。
小兵瞧了眼流風侍衛的黑臉,不敢再吱聲。
望向戰中心,來襲的黑衣人已經完全倒下。
地上滿是躺屍。
流風揮手,「都別愣著,趕緊收拾啊。」
「是!」眾人應聲。
化屍的化屍,埋血的埋血……不多時,官道恢復了乾淨。
流風走到世子身側,看到蕭執臉上有兩道劃痕,目光一滯。
「世子,你臉受傷了……」他擔憂道。
見那傷口沒冒黑,放下心,忙找出傷藥。
蕭執沒接藥,他抬手,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臉上刺疼的地方。
指尖上沾了血,世子神色恍惚,聲音沙啞,「無礙。」
他垂下眼,眼角耷拉著,看上去有些委屈。
念念都要去相看了,他要這張臉有何用?
不知為何,得知了沈念欲說親的事,蕭執心頭不僅冒出毀天滅地的怒意,還有種說不出的慌亂。
今生,別的變故他都不怕,最怕不能與夫人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