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星棠端著藥碗進入屋內,後背驀地一涼。
她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嘀咕,「哪個背時娃娃在背後罵我?」
喲喲站在窗沿上,爪子按著一條黃色小蛇。
它歪頭,眼珠子骨碌碌直轉,透著看好戲的味道:「小小人類,你完了。」
寧星棠:???
她一臉困惑。
直到看到貴妃榻上雋美男子捏著的信封時。
整個人僵住。
為什麼服?
未婚夫顏青!
草!(一種植物)
那癲公來了?
還把信送到了商墨手裡!!
商墨眼中的毒素被排得差不多,如今視力已恢復正常,只是強光下會出現短暫失明。
他撩起眼帘,似笑非笑看著寧星棠,「未婚夫?」
寧星棠頭皮一麻。
隨即,想到他大婚日故意逃婚,不與她拜堂。
心虛如潮水般消退,勇氣涌了上來。
她走到矮榻旁,將手中藥碗用力放在桌上。
漆黑的藥汁濺出幾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恍若皚皚白雪間沾染的幾朵墨梅。
她雙手環胸,居高臨下俯視著矮榻上的雋美男人:
「王爺大婚當日逃婚,明擺著不願意娶我,你我並未拜堂,婚事不算完成。」
她勾起唇角,斜睨著商墨,「顏青小時候長得比我還好看,這麼多年過去,容顏肯定不輸王爺。」
「你們十二年未見,婚事早已作廢。」
寧星棠眉眼彎彎,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他在十二年滿前一天來信了。」
言外之意,顏青還算是她的未婚夫。
不過頂著個未婚夫嫁商墨,她有幾分心虛。
雖然這未婚夫她也是剛得知不久。
商墨隨手將手中信封放在桌上,端起藥一飲而盡,才不疾不徐開口:
「十二年都沒出現的未婚夫,可以當做死了。」
寧星棠糾正:「十二年差一天。」
商墨唇瓣滑落意味不明的笑音。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抵著信封,推向寧星棠方向,「寧小姐就不好奇你的未婚夫給你寫什麼了嗎?」
他刻意咬重了『未婚夫』三個字。
寧星棠奇怪地看著商墨:「你好像不高興?為什麼?」
商墨垂下眼眸,壓下心底那莫名的不爽。
只當是自己娶進半道門的王妃被人惦記,心裡不爽。
畢竟就算不愛,也沒有哪個男人會大方到知道自己的人被別人惦記,還能裝作無事。
「沒有,只是寧小姐與本王的婚事雖然尚未完成,但寧小姐也算半個墨王府之人,還請寧小姐在外,注意維護墨王府名聲。」
寧星棠拆著新,語調漫不經心,「窮的名聲?」
音落,她看著信上內容,俏臉神色猛地一變。
「三哥……在養心殿?」
她驟然抬眼,焦灼地看著商墨,「王爺,能否帶我進宮?」
顏青來信說,二哥拜託他幫忙尋找爹娘和三哥。
而他的人,在養心殿看到一容貌與三哥極為相似之人。
不論真假,她都要去看一看。
商墨明細乾淨的指節輕點桌面,答非所問,「父皇五年不理朝政,本王也有五年未曾見過父皇了。」
三年前他大敗南蠻,父皇也並未上朝,只是讓太監總管宣讀他的旨意,送來獎賞。
寧星棠柳眉蹙起,思索闖宮的可能性。
現代,她憑藉海棠花燈,能從地下黑手黨全身而退。
雖然這古代的人大多數都會內力這玩意兒,但海棠花燈功用也更強。
夜探養心殿應該也能全身而退吧……
商墨:「若秦三公子真的在養心殿,那人恐怕也在,你的毒……興許毒不倒他。」
寧星棠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那用迷藥弄暈?」
商墨撩起眼帘:「寧小姐不是說他的毒術興許不比你低,你覺得迷藥對他有用?」
寧星棠:「……」
以前還覺得沒有對手寂寞。
現在覺得有對手好麻煩。
商墨不緊不慢起身,細細撫平衣袍上的褶皺,「走吧。」
寧星棠正在思索溜進養心殿的方法,聞言下意識道:「又想把我賣給誰養的寵物?」
「哐當」——
是徐陽不小心撞翻屋內的凳子。
他手忙腳亂扶起凳子,震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商墨。
王爺想賣了寧小姐?
還是賣給寵物?
想到冷宮中寧星棠把太子養的白蟒踩在腳下,一巴掌霸氣呼在腦袋上的彪悍模樣。
徐陽等人打了個寒顫。
怕是自家王爺被賣了的可能性更大。
商墨無語地睨著她:「腦子放地府沒帶上來?」
寧星棠幽幽瞅著他:「你罵我沒腦子?」
感受到前任鬼王妃涼颼颼的殺意,商墨抵唇輕咳一聲,不再逗她,「養心殿,去不去?」
「去!」
……
慈恩寺。
靜謐的禪房內,太子拿著一本佛經,坐在窗邊翻閱。
忽地,一道散漫慵懶的聲音在禪房內響起:
「人死後進的是地府,皇兄就算天天抄看佛經,也去不了天上。」
一道雲白身影湊近太子,語調詭異幽森:
「皇兄該和我一般,入地獄享受岩漿沐浴、鐵鍋油炸、剝皮扒骨、片片閹切……」
「我看話本說,地獄有上千種懲罰,可好玩了。」
太子緩緩合起佛經,抬眼看著眼前身影,輕嘆一聲,「朝堂還不夠你玩?」
來人坐在太子對面,慵懶地扇著團扇,「一幫蠢貨。」
太子端起涼茶輕抿一口:「孤勸你一句,秦三公子不要動。」
「呵,皇兄捨不得了?」
太子放下茶盞,隨著清脆碎音而來的,是他清潤如玉的聲線,「她如果知道,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來人輕搖團扇的動作頓住。
他垂下眼,鴉羽般的長睫垂落,遮住眼中情愫。
好一會兒,他輕笑一聲,「皇兄就不問問父皇的情況?」
太子看向窗外練武的僧人,面上溫潤絲毫不變,「父皇專注求仙問道,自然能長命百歲。」
「慈恩寺後山藥材甚多,孤每日清晨都會採藥送入養心殿。」
來人嗤笑一聲:「皇兄確定送的是藥草,而不是毒草?」
太子漫不經心翻開一頁佛經:「孤不懂醫術,想必父皇不會怪孤。」
「呵,皇兄可真孝。」
「比起皇弟直接給父皇仙丹中下鶴頂紅,孤還不算孝順。」
涼風吹過,來人恰好抬頭。
容顏極美,與太子有一分相似。
若是寧星棠在此,絕對能認出此人正是她的未婚夫——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