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星棠雙眸瞪圓:「太子還幹過這麼狗的事?」
商墨回了她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世人都說太子溫潤如玉。
呵。
狗屁。
那貨不發癲的時候,勉強和這四個字沾點邊。
發起癲來,簡直比狗還狗。
「小四,如果你不想喝紅棗粥,二哥給你熬桂花圓子粥,好嗎?」
「或者你想吃什麼,告訴二哥,二哥給你做。」
商墨似笑非笑瞅著寧星棠:「享受一下來自哥哥的關心愛護?」
寧星棠翻了個白眼:「免了,會折壽。」
她掀開車簾,扶著鳶語的手下了馬車。
寧澤遠看到她,欣喜地捧著粥上前,一臉期待,「小四,你最喜歡喝的紅棗粥。」
「你以前生病時,問二哥可不可以給你熬一碗紅棗粥。」
「如今,二哥給你熬了,小四快嘗嘗好不好喝。」
寧星棠面無表情看著寧澤遠,目光清冷無溫。
「寧澤遠,我不喜歡吃紅棗。」
紅棗粥是寧月瑤的最愛。
為了得到所有哥哥們的疼愛喜歡,她生生改掉了自己的飲食習慣。
全都迎合著寧月瑤。
十二歲那年,寧月瑤說想吃紅棗蓮子粥。
寒冬臘月,要用新鮮蓮子。
唯有城郊後山的溪中,有一株冬日綻放的蓮花結了蓮子。
她忍著溪中刺骨的寒意,摘來了蓮子。
回到寧府,她全身凍傷嚴重。
寧澤遠輕咳著,指責她故意耽誤時間,害得寧月瑤沒吃早膳,餓著肚子。
他拿了蓮子,親自去熬粥給寧月瑤。
她被罰跪在寧月瑤院中,高熱意識模糊,聽著寧澤遠柔聲哄寧月瑤喝粥。
寧月瑤嫌她摘的蓮子苦。
寧澤遠滿臉怒色走了出來,將一碗粥倒在她面前,斥責她心腸歹毒,用新鮮蓮子想苦死寧月瑤。
她暈倒在雪地中。
只說了句——
『二哥,好冷,我也想喝紅棗粥。』
寧澤遠攏著斗篷,冷冷看著她,吐出四個字——
『你不配喝。』
寧澤遠心漸漸沉下,捧著粥碗的手有些顫抖。
他喉間脹得生疼,艱難地喚道:「小四……」
「寧澤遠,我想喝的是冬日溪中現摘蓮子熬的粥。」
冬日……
寧澤遠抬頭看了眼燦爛的艷陽,心間滿是苦澀。
夏日何處尋冬日新鮮蓮子?
小四……真的不會原諒他。
「做不到,就別假惺惺來我面前求原諒。」寧星棠看著他指尖上的泡,心中莫名平靜。
寧澤遠在琴道上,天賦卓絕。
但琴弦鋒利,一不小心就會傷到手指。
前世看到他手受傷,她都極為心疼。
她研製了很多藥膏給寧澤遠,能快速癒合傷口且不會留疤痕。
如今看著他手上被燙起的泡,她毫無感覺。
沒有想像中的快感。
寧澤遠眼底酸澀脹痛。
心好似被一隻大手擰著,疼得他眼前黑霧陣陣。
「寧澤遠,我不喜歡吃紅棗。」寧星棠語調極冷極淡。
「哐當」——
寧澤遠手中粥碗跌落在地。
他嘴唇哆嗦著,只喃喃說了句:「那小四喜歡吃什麼?二哥給你做。」
「我喜歡吃什麼?」寧星棠輕笑一聲,笑聲中滿是譏諷:
「我喜歡吃冬日的新鮮蓮子,現摘那種,寧二公子現在能給我摘來嗎?」
寧澤遠雙眼布滿血絲,聲音滿是苦澀:
「小四,二哥已經知道錯了,以後二哥會如同對小五一般對你,你能不能原諒二哥?」
「寧澤遠,不是所有的錯事都能被原諒。」寧星棠視線落在灑落一地的紅棗粥上,「去年除夕,你說想吃桂花圓子粥,寒冬臘月,沒有桂花。」
「我冒著風雪,在你們全都吃飽喝足,圍著暖暖的銀骨炭取暖守歲時,挨家挨戶問了十多家百姓,才有一位老太太給了我點曬乾的桂花。」
「我把粥熬好給你,你一碗粥潑在我臉上,說你要的是新鮮桂花。」
「呵,你和寧月瑤不愧是兄妹,寒冬臘月一個要新鮮蓮子熬粥,一個要新鮮桂花熬粥。」
「我想盡一切辦法滿足了你們無禮的要求,可最後換來的都是你們的打罵。」
「罵我為何要摘苦蓮子,可那蓮子,是你從我手中搶了去處理的。」
「罵我為何要用干桂花,可我問過你桂花能不能用乾的,你說可以,之後又責罵我為何不多問兩遍,問問清楚。」
寧星棠看著寧澤遠,目光平靜到冷漠,「你們從來都是如此,即便是你們自己的做錯了,最後都會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寧澤遠表情僵住:「夫子說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小四,二哥已經知道錯了,你為何不能原諒二哥?」
「因為寧家欠我幾條命,我是從地獄爬出來,來取你們性命的惡鬼!」
寧澤遠被寧星棠驟然凌厲的話音一驚。
他看著少女絕色的面容,帶著殺意的眼神,心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疼得難以呼吸。
他神色逐漸癲狂:「你不是說我欠你命嗎?那你取了我的命啊!」
「小四,二哥把命給你,你原諒二哥好嗎?」
「不好。」寧星棠聲音冷若九幽而來。
與寧澤遠擦肩而過時,她留下淡淡一句話,「我要你們生不如死,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你們……不配。」
寧澤遠整個身子僵住。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一聲呼喚,「二哥!」
「小四!」寧澤遠猛地抬眼。
看到眼前人是寧月瑤,他眼中的光瞬間熄滅。
「小五,怎麼是你?」
寧月瑤眼底划過陰冷。
她咬著下唇柔柔道:「姐姐已經回家了,我們也進去吧。」
寧澤遠呆呆地轉了轉眼球。
「小五,小四從沒主動搶過你的東西,是吧?」
寧月瑤指尖猛地掐入掌心。
她眼眶微紅,眸中懸著淚滴而不落。
「二哥,我從未說過姐姐搶我東西。」
寧澤遠盯著她。
忽地笑了。
「是啊,你從未說過,卻也從未解釋過。」
寧月瑤看著從府內走出的寧成帷和寧楠熙,眼淚撲簌簌直落。
「二哥,我從未想過陷害姐姐,姐姐在鄉下養了六年,我怕她不喜歡我,我不敢多說話,怕姐姐怪我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