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王爺可想好了,當真要與鬼謀皮

  話音出口,或許寧星棠自己都沒察覺,她說這話時,眼底透著一絲害怕緊張。

  怕商墨因此離開。

  這股莫名的懼怕,或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從何而來

  商墨敏銳地察覺到她話語中的緊張。

  他垂眸,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唇角勾著淡而溫暖的笑,「初遇你時,你和本王說你來自地獄。」

  「天上有神明,地獄有惡鬼。」

  「神明不公,本王願與惡鬼並肩而戰。」

  寧星棠眸底的光倏然亮了。

  好似烏雲盡散,露出熠熠生輝的星空。

  她勾著唇角,環住商墨脖頸,吐氣如蘭,「請鬼容易,送鬼難哦。」

  她齜著小虎牙,手中海棠花燈貼著商墨的後心。

  燈芯沒有溫度。

  反而帶著似能浸入骨髓的寒意。

  「王爺可想好了,當真要與鬼謀皮?」

  女鬼入懷,戰神墨王殿下只覺後脊背有些發寒。

  他面不改色,淺笑應下,「嗯,和鬼大人提前打好關係。」

  「下去的時候,還能混個能領俸祿的閒職。」

  寧星棠眉眼彎彎:「閒職是不可能的,王爺這麼能幹的人才,不能浪費了。」

  「不過嘛,也不是不能走後門。」

  商墨看著她眼中的狡黠,心情頗好地順著她的話問:「走鬼大人的後門,需要準備什麼?」

  寧星棠眼珠一轉。

  過幾天鄉試,商墨是監考官之一。

  古代科舉考試從入場後,三日不得離開貢院考試之地。

  她得利用人脈,給大哥弄個舒服點的窩子。

  「我聽說王爺是此次會試的監考官?」

  商墨瞟了眼她沾染雨絲的發尾,單手抱起她,撐著傘向院外走,「大哥的位置,我已經讓人留好了。」

  清淡馥雅的海棠香縈繞鼻尖,他眼神沉了沉。

  到底……是在哪裡聞過這海棠花香?

  寧星棠小腿一甩一甩的,火紅的衣擺與男人玄色衣袍糾纏在一起。

  交織著絲絲縷縷細小的雨絲,勾勒出靡艷的唯美畫面。

  她靈澈的眼眸透著讚許:「上道。」

  她瞟著被淋成落湯雞的寧家眾人,晃了晃海棠花燈。

  金鈴作響,無數毒蟲紛紛從花園中爬出,趴在前院門口的長廊下,將院門口徹徹底底圍住。

  寧星棠反手收起海棠花燈,放任自己靠在商墨心口。

  聽著他有力規律的心跳,忽地開口,「王爺,你的小白月光回來了,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商墨聞言微微一愣。

  隨即反問:「小海棠覺得呢?」

  他曾想過,要是找到了她。

  她若未婚,只要她願意,他便給她墨王妃的位置,保她一世安康無憂。

  可如今,他只想把王妃的位置給懷中少女。

  寧星棠抿了抿唇角,忽略心底莫名的不爽。

  她驕矜地揚著下頜:「我的夫婿,只能娶一妻。」

  「王爺要是想讓她當王妃,我們就先和離。」

  商墨輕笑一聲,聲音很輕很淡,卻穿過雨聲,清晰傳入寧星棠耳中。

  「巧了,本王家訓,只娶一妻,絕不納妾。」

  寧星棠仰頭,恰好撞入男人深邃的墨眸中。

  她清晰看到男人眼底的認真。

  心頭,驀地湧起絲絲甜意。

  明明沒吃糖,她卻覺得甜絲絲的。

  她細白手指在男人胸前點了點:「這還差不多。」

  看著漫漫雨幕,她忽然希望回百蕊院的路長一點兒。

  ……

  寧澤遠院子。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門窗虛掩。

  涼風夾雜著雨絲,從半掩的窗戶跑進來,落在窗邊的書本上。

  這是一本有些泛黃的書籍,邊角起著絨邊。

  可見經常被人翻看。

  上面的字,是秀氣的小楷,部分被著重圈畫出來。

  此時,這些娟秀的小楷字體,正慢慢變污。

  有的甚至污成一團,看不清到底寫的什麼。

  寧澤遠從外屋進來,看到書頁被雨絲浸污。

  他瞳孔猛地一縮,慌亂地跑過來,一把關上窗戶。

  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碰向那些被雨水暈開的字。

  指尖剛碰到帶著潮意的字體,又猛地縮回。

  他瞳仁不斷顫動,臉色蒼白地盯著桌上書頁。

  許久之後,一連串的咳聲溢出,「咳咳咳……」

  那蒼白的臉,不斷漲紅。

  「二哥。」

  「二弟。」

  兩道呼聲同時傳來。

  寧成帷和寧姜快步走來。

  寧姜取出一枚藥丸餵到寧澤遠口中,捏起他的手腕,皺著眉道:「二哥,你身體底子本就不好。」

  「現在消耗的是這些年養出來的底子,一旦底子消耗光,後果不堪設想。」

  寧成帷眸光中滿是擔憂:「老四,有辦法調理嗎?」

  寧姜不答,目光落在桌上,「二哥,這是誰寫的?」

  書本上記載的是調理二哥身子的藥膳方子。

  但看這字體,不像是小五的字。

  寧澤遠眉眼滿是苦澀,悲傷地吐出兩個字,「是小四寫的。」

  寧成帷不通醫理,只是有些詫異,「小四識字,還寫得這麼好?」

  他記得,小四剛回府時,娘給她找了夫子。

  可是小四不但不聽夫人的,還總是用各種頑劣的手段折磨夫子。

  頭髮上放蜘蛛,書本里放蟑螂屍體,脖子裡放蚯蚓……

  一個月時間,換了十個夫子。

  沒有哪一個夫子能堅持七天。

  她自己不讀書,也不允許小五讀書,將小五的書本作業全都扔到茅廁。

  在她自己作死之下,娘放棄了她。

  他記憶中的小四,大字不識兩個,不可能寫出這般好看的字。

  寧姜看著書頁。

  他長年研究藥草,少見陽光,膚色呈現一種瓷器般的冷白。

  仿若寒冬臘月的那一抹白,清透澄澈。

  好一會兒,他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二哥,你的身子是小四調理好的?」

  他記得,伯母明明說是小五徹夜翻遍醫書,嘗遍百草。

  才找到適合調理二哥身子的藥膳方子。

  如果這藥膳方子是小四寫的。

  那小五豈不是偷了小四的成果,騙了一家人?

  寧澤遠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是啊,小四尋來各種珍貴藥材,常常一夜不睡給我熬製藥膳。」

  「可我卻常常因為她做的藥膳冷了或者熱了,又或者食材不是我當日想吃的,當著她的面把藥膳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