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門人和『狗』

  在曼塔提供的信息中教堂是每逢禮拜日才會開門,教堂里唯二兩名傳教士日常飲食起居都在教堂里進行,平時總是將兩扇鐵簽門從裡面鎖上。不過傳教士們十天半個月也會有過河來採購的時候,遇上人的時候點頭打完招呼就走開了,急匆匆的總是看起來有什麼急事的樣子。

  至於公墓,是在曼塔來這個鎮子上定居前沒多久的時候重新翻修的。那裡以前是大片荒地還有一個泥潭,鎮上誰家去世了就在那片荒地上找個位置一埋,立塊大石頭或者在旁邊載棵樹做記號完事。

  後來是為什麼翻修曼塔記不太清楚了,那段時間這附近的村子都感染了某種傳染性疾病,周圍這一片的傳言和疾病一樣隨著空氣到處流傳,光是關於這個鎮子翻修墓地的傳言就有好幾種。事實如何估計也只有提出這個想法的人,和為數不多同意實施這個想法的人才會知道了。

  泥潭被費力填上又做了圍欄防止有人不小心掉進去,泥潭周圍栽樹後原本的泥潭也逐漸變成了稀泥地,一直以來縈繞在荒地上空的臭味也消散了。唯一讓鎮上部分居民感到不滿的地方,大概就是在為了給自家的『大人』搶個好位置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時候,卻被告知全部按照要求的形式來安置這件事情上。

  「雖然也鬧了一場還差點把鎮長克納特大叔打進鎮上醫療所,不過後面大家還是慢慢接受了這個決定。鬧得最凶的幾家人有兩家那年就從小鎮上搬走了,連他們家大人的骨頭都沒要,這件事情慢慢也就沒人提起來了。」談及當年那場由墓地翻修引發的鬧劇,曼塔語氣里難掩唏噓。

  關於小鎮曼塔還談到了公墓的看門人弗朗尼。

  弗朗尼原本是鎮上的單身流浪漢,流浪漢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流浪漢。

  他因為酗酒而且總是酒後動手打人,在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他老婆受不了了帶著孩子跑去其他鎮上重新組建了家庭。他家的房子是他年輕時自己一磚一瓦修的婚房,老婆跑了以後,有一次晚上喝完酒回家他點了燈台就睡倒在桌子邊。睡夢裡打翻了燈台把房子燒掉了大半,自那以後弗朗尼才變成了流浪漢。

  弗朗尼一直都沒有穩定的工作,修房子卻需要不少錢。鎮上不少人都曾僱傭過他一段時間,但弗朗尼每日都泡在酒里,做事情也不穩當,幹不了多久就因為總是無故曠工去酒館喝酒被辭退了。弗朗尼深陷在重新找工作、工作時酗酒、再次被辭退的循環中。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公墓建起來,弗朗尼才在鎮長克納特的關照下成為了公墓的看門人。至於他原本的家,公墓里提供住宿之後,弗朗尼就再也沒有關心過那片殘垣斷壁。

  按照曼塔的描述,從小廣場那邊經過酒館就是弗朗尼家所在的街區。

  余歲安是張生面孔一路找過來引來了不少好奇之人的注目,不過十年前的大家都還比較友善,雖說好奇卻也沒有太過於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在一片完好屋舍中弗朗尼家火災後留下的殘缺的牆壁、屋頂、院門都顯得格外突兀,被火灼燒後留下的焦黑即便已經過了數載歲月,也依然能夠從斑駁的牆面上找到些許痕跡。而廢墟里那些肆意生長的草木,向來人充分表明了這是個被遺忘的地方。

  余歲安沒有進入面前一眼看去就是危險區的建築里,她的主線任務還沒完成也暫時沒有接新任務的打算。

  離開了弗朗尼的舊家,她在這片街區漫無目的地繼續瞎逛。

  沒走多遠她又看見了一家門前積灰大門緊閉的木屋,從積灰的程度來判斷屋主至少半年以上沒有在裡面生活了。比起剛才弗朗尼的家,這間廢棄的木屋更讓余歲安感興趣。但她很快又將這點不該有的好奇給摁了回去,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集市在這片街區的西北方,余歲安又逛到了這裡。下午的集市相比早市安靜一些,行人的步伐也更加悠閒。大部分都是在為晚餐挑選食材的婦人和姑娘們,間或有一個帶著女兒一起挑選食材的母親。

  鎮上的男人們這會兒好像還沒有下工,做飯這樣重要的事情,有意無意的就變成了女人們的工作。

  余歲安也在挑選食材。她雖然不必為了誰去做飯,僅僅是享受自己烹飪和食用的過程,對於某種世俗中的通識偶爾也會覺得可笑。

  「這種青果切塊燉肉不錯,紫皮瓜也很新鮮可以多買一點,哭哭菜可以做泡菜下次煮魚應該就能用了……」她一邊小聲碎碎念著一邊將自己看上的食材進行了快速的挑選和交易,這樣大量採購的行為或許早市上還不怎麼奇怪,但放到差不多快是晚市這樣的時間點實在是少數。

  生面孔確實太過引人注目。余歲安過了囤東西的癮勁兒後就收手不買了,雖然已經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現在收手也有些遲了。但不把想買的食材買到手上她會一直惦記好久,更何況一些珍貴少見的食材一旦錯過就很難有機會再遇上。

  回去的路上余歲安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後多了一條尾巴。

  她也不太在意對方是誰的人,裝作毫不知情的回到了一開始住下的旅館。

  尾巴跟得並不算遠,余歲安借著進旅館門的時候餘光掃了一眼對方所在的方向,看到那人幾乎大半個身體都暴露在自己的視野中時,她差點被對方拙劣的跟蹤技術逗笑了。

  好在她繃住了臉上的表情,幾步走進了旅館中,這才為那算不上跟蹤的跟蹤有些好笑起來。笑過之後她又想起剛才匆匆一眼,看到的對方身上十分有特點的傳道袍來。跟蹤自己的人是什麼身份來自何處已經無需再想,從那身衣服就能看得出來。

  讓她在意的並非是被對方跟蹤這件事情,余歲安想要知道的是對方跟蹤自己這個行為背後的出發動機。她來這個鎮上也有將近一天的時間,除了公墓和教堂毫無接觸之外,剩下的地方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

  但偏偏就是在她以為一切只有再找機會了解的時候,和教堂有關的人就這樣出現了。

  余歲安並不清楚自己的言行是哪裡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並且促使對方做出了即興跟蹤一個陌生人的舉動。至於為何斷定對方是即興跟蹤,她是從對方拙劣的跟蹤技術,和之前並沒有跟對方建立聯繫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