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只見一身著紅衣,出塵艷艷的角色佳人自門外走了過來。
縱然佳人傾國傾城,眼眸之中卻帶著些許的悲涼,給人一種十分孤清的感覺。
一瞬間,北靖王陳戰這個在戰場之上,大旗一揮,人頭萬千落地的人屠,此刻竟然也是雙眼赤紅。
尤其是看到只不過三十來歲的大女兒竟然生出了幾根白髮,較之早年間在王府的時候,也是老了很多,瘦削了不少。
看著女兒憔悴的樣子,北靖王陳戰也是濁眼淚目。
「孩子,苦了你了。」
「父親。」陳紅魚再次喊出,情緒也是幾分激動,淚水打濕了眼眶。
就在這時,小郡王走過來,一臉天真的問道。
「母妃,你跟姥爺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啊?」
陳紅魚連忙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抱起了姜懷靖。
「懷靖,來給姥爺抱抱。」
陳戰接過小外孫,一臉的笑意,就算是去揪姥爺北靖王陳戰的鬍子,陳戰也任由懷靖去胡來。
「懷靖,不要這樣,弄疼姥爺了。」
「不嘛,姥爺的鬍子長長的,好玩。姥爺,你鬍子怎麼這麼長啊,為什麼宮裡的人都沒有鬍子,只有父皇有,可父皇已經好久不賴看懷靖了。」
聽到外孫這麼說,陳戰的眼神也變得越發沉重。
「陛下他……」
陳戰看向陳紅魚。
陳紅魚則是一臉的無所謂:「帝王不都是如此嘛,喜新厭舊,我從踏入宮門的那一天就知道了。」
在陳紅魚這裡,其實更希望看不到那張又老又可惡的臉龐。
她這一生的幸福,全部都毀在了那個老男人的手中。
「是爹,對不起你,若不是當年……」
「爹,你別這麼說。當年是我自己的選擇,就連後來陰差陽錯,到了這大內深宮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說實話,我從來都沒後悔過。」
可陳紅魚越是這麼說,陳戰的心裡越是過不去。
「北平南下之路還好嗎?秦九昭那個狗東西沒傷著北平吧。」
陳紅魚關切地問道,秦九昭內廠的人出京的消息傳到北靖有點晚了。
如果能夠早一步的知道,陳紅魚便派人將陳北平攔在北靖之中了。
北靖王陳戰嘆息了一聲:「好在他身邊有衛淵那個大魔頭,北茅山的華陽真人也拼死護著他,這才能化險為夷。」
此話一出,陳紅魚便知道弟弟陳北平一定是遇到截殺了。
「那個混帳!我早晚都要殺了他!」
「紅魚,莫急,這些事情交給爹和北平去做,你已經為咱們北靖王府犧牲得夠多了。」
北靖王陳戰一臉愧疚的說道。
陳紅魚則是一雙赤目看著父親陳戰:「爹,別的我不管,如果說北平出了任何的事情,下手的人不管是誰,就算是金鑾殿上坐著的那個人,我都會為北平報仇。」
這話如果讓外人聽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陳戰嘆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
「紅魚,你只能說給父親聽,不要再有這樣的言論了。」
聽見父親的話,陳紅魚才逐漸冷靜下來,整個人又變得死氣沉沉了。
陳戰思索了半天之後,才開口說道。
「紅魚,北平在北茅山被圍困的時候,是大皇子姜闊帶人解圍的。」
聽到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陳紅魚的表情僵硬了許久,半晌才慢慢抬起頭來。
「他,他還好嗎?」
「大皇子他一切安好,孤身一人,至今未娶。」
聽到這句話,兩行清淚忍不住地從陳紅魚的眼角掉落下來。
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
「父親,幫我給他帶個話行嗎?」
「你說,為父一定給你帶到。」
北靖王陳戰滿心的愧疚。
「告訴姜闊,讓他別再等了,這個世間容不下我們這樣的一對,只願他此生安好,我便足矣。」
陳戰點了點頭,似乎又老了幾分。
此後數日,北靖王陳戰便留在了靖貴妃宮中,閒來沒事便逗逗小外孫。
這算是這幾年來,北靖王陳戰日子過得最舒心愜意的時候了。
只是,幾日來,宮中的皇子公主時常有來看望北靖王陳戰,就連太子姜雲都來拜訪過。
但朝中的大臣,卻無一人前來拜謁。
陳戰也就明白了滿朝文武對他這個北靖王的態度了。
一日,北靖王陳戰拿著一個剛剛做好的木馬逗外孫玩的時候,忽然主事太監秦順走了進來。
對著北靖王畢恭畢敬地一拜:「王爺,宰相李林象派人前來有請王爺前去文淵閣敘事。」
北靖王冷冷一笑:「沒看著我在跟小郡王玩嗎?讓人在外面等著,等我有時間了,再說。」
秦順愣了一下子,畢竟李林象那可是文官之首,就連陛下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王爺居然讓其等著。
這著實有點打了這位文臣之首的臉。
「聽不見本王說的話嗎?」
秦順見老王爺發怒,也連忙應承著退了下去。
就這樣,北靖王陳戰陪著外孫一直玩到了天黑,才大搖大擺地從靖貴妃的宮中走出去,坐上了宰相派來的綠泥大轎。
呂無雙帶著十幾名親衛,緊緊跟在了轎子之後。
文淵閣,大虞皇朝文臣平日裡議事的地方,與軍機司類似。
只不過,這個地方卻是大虞頂級文臣聚集的地方。
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文淵閣之中,人頭攢動,暗中更是有數百名的刀斧手,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頂級高手。
文淵閣內,無數宰相李林象的親信一個個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宰相大人,我看這個北靖王的譜也太大了吧,就算是陛下也不曾讓您等這麼長時間啊。」
李林象則是閉著眼睛,靠躺在太師椅上,一臉的胸有成竹。
「慌什麼,放心,北靖王一定會到的。」
這時,正四品的正議大夫徐慶良上前輕聲說道:「宰相大人,刀斧手都埋伏好了,只要陳戰那個老頭子來,就可一擁而上,縱然他是縱橫天下的大將軍,也會讓他頃刻死於刀下。」
李林象嘆息了一聲。
「先聊聊看吧,如果他願意自動解除兵權,便不用走到那魚死網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