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檢測儀器上的數字最終定格的那一剎那。

  劉南如只感覺周遭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錶盤上，那一組鮮紅的數字。

  「真的是0.002！」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喃喃自語間，聲音都在顫抖。

  他做了半輩子工具機。

  本來看著國外發展越來越精密的工具機，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追趕上了。

  可眼前突然出現的機器，打破了他的認知。

  精度0.002納米，比肩國際最頂尖的技術。

  這一刻，即使是親手測出的結果，劉南如也感覺是在做夢。

  【所以這一次，不是哪裡搞錯了吧？】

  【劉教授親自測出的結果，錯不了。】

  【所以是真的！遠哥的工具機真的達到了華龍要求的精度！】

  【0.002，這tm都能給蚊子做絕育手術了吧。】

  【前面質疑的人呢，該出來兌現承諾啦！】

  【國際頂尖工具機的精度啊，華龍只五千萬買到技術，簡直賺翻了。】

  【交易完成是不是就代表著，華龍以後也具備了生產最尖端工具機的能力？】

  觀眾們震撼於精度，各種議論不斷。

  一說起華龍，則都覺得他們撿到了天大的便宜。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華龍總部的會議室里。

  當直播屏幕中測量的數字最終定格時，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就連剛才還在抨擊的陳釗龍，都閉上了嘴巴。

  他們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被發自內心的振奮所取代。

  0.002啊，國際頂尖，擁有單方面定價權和銷售權的精度。

  最初陳鈺在直播間提出要求，遭到一片鄙視。

  因為這就像是普通人做夢得到一百億一樣。

  但現在，這個夢真的實現了。

  不僅是一百億。

  擁有這種精度的工具機，根本就不愁銷路。

  日後所能創造的價值，也絕對遠超一百億。

  「快！給宿老打電話，買下來！」

  生怕工具機被搶走，從狂喜中回過神的陳鈺，當即下達命令。

  關注這場直播的絕對不止華龍。

  還有許多同行，和有錢的大資本。

  這些人即使不是從事工具機生產行業的，想必也能看出這個精度背後的價值。

  現在有訂單在先，華龍還算名正言順。

  但要是再晚一點，技術歸誰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這交易，一刻也耽擱不得。

  他的命令下達，很快就有人給宿衡打去了電話。

  直播現場，宿衡感到了手機的震動。

  但他沒有接。

  不用接也知道這時候打來電話的目的是什麼。

  無需提醒，他就準備主動開口，談談合作的細節了。

  但這時，拿著話筒的蘇紫韻卻先動了。

  「學弟，有網友打賞了十萬塊，想問問這台工具機0.002的精度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可以說嗎？」

  她拿著話筒，不確定的提出問題。

  就在剛才，有人直接打賞了十萬塊，提出了問題。

  能不能得到答案先不說，他作為主持人，肯定是要代為轉達的。

  「怎麼做到的啊。」

  江遠看向直播鏡頭，淡淡一笑。

  「很簡單，我重新編寫了一套比較契合高精度工作的濾波算法。」

  這是工具機精度能向前提升無數倍的關鍵。

  說出來也算不上暴露秘密，甚至，對他的任務還有幫助。

  「竟然是算法嗎！」

  聽到江遠的回答，劉南如最先有了反應。

  他先是震驚，頹然，感到難以置信。

  半天后再看工具機，又露出了狂熱的目光。

  濾波算法，這是獨一無二的配置。

  如果是硬體上的設計理念不同，他還可以借鑑學習一下。

  但算法上的差別，就算想抄都無處可抄。

  他震驚的是，江遠一個人，竟然能從無到有的開創出一種截然不同的算法。

  並且，效果還這麼好。

  至于震驚過後剩下的，那就只有興奮了。

  因為算法這東西，是獨立於工具機之外的。

  可以用在這一台上，同樣也可以用在別的工具機的。

  眼前這台工具機通過算法加持，能達到0.002的精度，那他們華龍的工具機，也一定能有所提升！

  【劉工怎麼了？】

  【這一看就是被打擊到了呀。】

  【搞了半天，竟然是算法上的差別，這就算想抄都不可能了。】

  【話說算法不是需要無數的數據作為模型嗎，遠哥哪裡來的實驗數據？】

  【你傻呀，忘了遠哥是什麼身份了嗎！】

  【懂不懂國家特許的含金量啊。】

  直播間彈幕討論著，即使有不懂的，看到解釋也大概明白了。

  此時再看江遠，只覺得高深莫測。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宏興總部的會議室里。

  高層們全都看著屏幕。

  最前方，朱兆旭放下了剛編輯完信息的手機。

  離得近一點就能看到，上面打賞十萬提問的ID，與他的用戶名一模一樣。

  他抬頭，見所有董事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是因為直播中測試出的精度。

  0.002，遠超宏興所有的產品。

  一旦上市，就能輕易擠占所有市場，打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從開始的看笑話，到轉眼間危機到來。

  天堂和地獄的轉變，只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

  「大家不用都哭喪著臉嘛。」

  一片沉默中，朱兆旭語氣淡然的開口。

  無人回應。

  董事們還是處在生意要被搶光的悲觀中。

  見狀，朱兆旭也不多說。

  「虎子聯繫上了嗎？」

  他只看向左手邊的二叔問道。

  其他董事還哭喪著臉，但二叔猛然反應過來。

  他抬頭，就看到了侄兒陰狠的目光。

  「我現在就去聯繫！」

  沒有任何遲疑，二叔立即做出行動。

  沒送二叔遠去，朱兆旭的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工具機精度是很驚人，但既然是算法帶來的，那你華龍能用，我宏興又憑什麼不能用？

  至於購買什麼的，只要把算法拿到手就行了嘛。

  ……

  山河市城郊，一片低矮的出租屋裡。

  「大哥，這工具機好像很厲害啊。」

  一個身形削瘦，長發飄飄的青年趴在床上，滿臉羨慕的看著面前的手機。

  「啥，雞腸？」

  被稱作大哥的，是一個面帶刀疤，腦袋油光的彪形壯漢。

  他疑問著，抬頭看到小弟在看直播，抬手就一巴掌。

  「啪——」

  「別tm看了！」

  一巴掌拍在小弟腦袋上，他沉聲呵斥：

  「這兩天警察那邊消停不少，能不能出去，就全看這一次了。」

  「趕緊出去看看四妹得手沒有！」

  被拍了一巴掌，小弟放下了手機，一臉不情願的起身走向門口。

  小弟一起身，身下的事物露了出來。

  那是一具因為失血過多而通體發白的女屍。

  屍體被扒光了衣服，此時就僵硬的躺在床上。

  仔細觀察，應該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大哥瞥了眼屍體，再看出門的小弟，咧嘴訓斥：「什麼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