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流雲縣沒了,我們的家沒了

  這麼想著,她等李慶華到後,就把張聰說的話與他說了。

  說到最後,她就建議道:「華叔,你問問大伙兒,家裡有沒有多餘油布的。要是有的話,就借過來。咱們還有三百人沒地方住,全住馬車廂或者馬車轅也躺不下,只能靠坐著。這天氣,這樣真的很難受。我這還有些油布,你讓大伙兒去砍幾棵樹回來,咱們用油布搭大棚,這樣也照樣可以住人。」

  「大棚搭了是可以避雨不錯,可是到處濕乎乎的,也沒法子躺下……」

  李慶華說到這,腦子一轉,就知道李媛的意思,就見他話鋒一轉:「媛娘,你的意思,砍些樹鋪在下頭,然後大伙兒自己的蓑衣瀝乾水後,鋪在上面,之後讓大伙兒把之前準備的草墊拿出來,就可以鋪在最上面睡對吧?」

  「對!華叔,你覺得這樣如何?三個大岩洞前,咱們搭三個大棚,不過你得安排下,都誰住在車廂里,然後又是誰去住大棚。多餘的大棚,咱要停這些牛馬。」

  「行,我去安排!對了媛娘,你那油布得先拿出來。」

  「好!」

  李媛的油布可不止有謝硯之正月那會兒買的,還有她後來陸續囤的,只是都放在空間裡。

  只是她不可能一下子都拿出來,不然人家會懷疑,她的馬車廂就那麼大,怎麼可能裝得下那麼多東西。

  眼下拿出來的,她打算到時候就讓李慶華收著,看都安排到誰那去。

  等到臨豐縣後,她借著去拉物資的名義,再拿些出來即可!

  李家坳的人行動速度很快,大伙兒在李慶華和李氏族老以及張聰的安排下,各司其職。

  誰住哪裡,誰去砍樹,誰做飯,還有誰幫劉大夫照顧傷患,誰幫忙熬藥等等。

  白岩是過了子時後回來的,他能找過來,還是周子周丑等人不放心,特意去官道那邊守著的。

  他一回來,和王燦一起,睡在馬車廂內的李媛,就聽到了動靜。

  兩人包括李慶華跟張聰,都很機敏,第一時間就起來了。

  張聰和白岩不熟,看他渾身上下都滴著水,還有馬粗喘著氣,就問:「小兄弟,你是從流雲縣回來的?那邊現在什麼情況,城裡的人,都安排離開了嗎?還有那些死傷情況如何?」

  白岩即便年輕,又有功夫,這一趟真的把他給累得不輕。

  他沒說話,只是接過李媛不知何時遞過來的碗,看了一眼碗中的東西,問都沒問一句,便一口飲盡。

  等歇息了會兒,緩過來後,這才開口說:「我在半道上已經開始下雨和冰雹了,等趕到縣城的時候,城門大開,城裡一個人都沒有。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還特意找了幾家,又去了衙門,也是如此。等我準備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哭聲和謾罵聲,然後我就找了過去,才發現城裡還留有一戶人家,是許大人的妾室柔姨娘。」

  張聰聽他說到這,心裡就狠狠鬆口氣。

  看來大人是帶人離開了,如此就好,不枉費他聽謝賢弟的話,追隨著他!

  白岩繼續說:「我從那柔姨娘話中聽到意思,一早許大人就帶人離開了。我不知道他們從哪個城門口離開的,就隨意找了個。也是我運氣好,還真的給追上了。只是我到的時候,那邊的情況不大好。很多人不是被砸死砸暈就是砸傷,大伙兒都冒著雨在麻木地走。聽說許大人也被冰雹砸傷,躺在馬車廂內起不來。我見到的人是他們的師爺,便把東西給他,就回來了。」

  說到回來,白岩眼底也有著對天災的無力感。

  「回程不是很順利,雨水太大,流雲縣地勢低,河水上漲的速度特別快。似乎四周山上的雨水,都往那裡匯集。」

  下面的話,都不用他說,眾人也能猜得出來。

  李慶華眼眶發脹,不用去看,他都知道,他們李家坳沒了!

  心裡難受的他,也沒心情聽下去,就對白岩說:「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咱會在這岩洞多停留兩天再走的。」

  話落,他看向李媛:「媛娘,你那還有沒有乾糧?」

  「華叔,我奶之前給白岩留了飯,在我馬車廂里,用碗扣著還用棉被包裹,這會兒應該還是溫的。」

  「行,那你去拿,也早些休息。」

  「好!」

  這一晚,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安危有保證,李家坳的人,包括張聰帶著那些人,都睡得格外踏實。

  等大伙兒一覺醒來,雨勢依舊不見小,外頭光線是亮了一些,但也沒亮到哪裡去。

  就好似傍晚太陽落山後,天已經開始發暗時的模樣。

  大伙兒沒事做,除了吃飯外,就是擔心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其他地方的雨,有沒有這麼大。

  等到傍晚,有那大膽的人,約上幾個走出石山,到官道站定朝遠處的流雲縣看去時,頓時掩面痛哭。

  流雲縣,沒了!

  放眼看過去,一片汪洋!

  眾人在那邊哭了會兒,之後一臉頹喪地往回走。

  「里長/族長,流雲縣沒了,我們的家沒了……」

  隨著他們回來,見到李慶華開口說完這話時,不少人在那瞬間淚流滿面。

  有那不相信的人,嘴裡喃喃著不可能,這才兩天時間,怎麼可能就沒了後,便連蓑衣斗笠都顧不上戴,就這樣一路跑到官道去看。

  等看到曾經繁華的流雲縣,只有水,且上游掛著的瀑布,像是在泄洪一樣,將流豐縣的水全都排到流雲縣時,恨紅了雙眼。

  只是他們也明白,自己的恨沒道理,便是沒有上游的水,就眼下這雨勢,流雲縣一樣會被淹。

  可是他們需要一個發泄口,需要一個可以給他們怪罪的對象。

  怨老天爺嗎?

  怨得!

  只是怨了又能如何?

  那便只能怨流豐縣的狗官了,要不是堤壩那樣,流雲縣就算再慘,也不至於那麼快就連什麼都看不見。

  同樣都是做官,為何他們流雲縣的縣令就那麼好?

  先是陳大人,再是許大人,一個個都是為老百姓著想的好官,偏偏他們流雲縣的上游,出了個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