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夕陽晚照。
朝陽峰山頂,太乙殿前的新建成的廣場上,幾排長條木桌排列的整整齊齊,近三百位仙人列坐期間,桌子上擺著靈果仙酒、仙茶果釀,露天席地沐風暢飲。
一隻妖猴提著酒罈子在席間東奔西走。
一群道童和十多個女弟子來回串花一般的斟茶倒酒。
一條黑的油光發亮的狗也在酒席間鑽來鑽去,時不時還會興奮的嗷一嗓子。
暢快的划拳聲、談笑聲、斗酒聲、起鬨聲、各種喧譁熱鬧,喝到即興處,還有人踏空而行吟詩歌舞,更有斗酒不夠,還飛上天空比鬥法寶和法術。
落日餘暉之下,朝陽峰的熱鬧,即便是在數十里之外的清河鎮上,凡夫俗子也能聽到看到,然後跟著一起興奮歡呼。
如此盛宴,仙界百年難遇。
「都說神仙好,神仙樂逍遙,世人皆都羨慕我等,卻不在其中修煉的辛苦,這般熱鬧景象,老兒活了兩百多年,從未見過!」頭髮花白鬍鬚稀稀拉拉的沈元丘坐在其中,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滿懷感慨。
「沈道友說的是,貧道平日只知苦修,修為低劣進步緩慢,但今日這一席酒宴,貧道竟然另有感悟,說不定有機會更進一步!」旁邊一個同樣面容蒼老鬚髮花白的矮瘦老頭連連點頭。
「呵呵,那就提前恭喜雷門主了!」旁邊幾個真元境丹元境的仙人一起笑著拱手。
「欸,貧道已經加入清河派,從今往後,只可呼雷某為七長老,再無雷門主這個稱號!」矮瘦老頭感激擺手。
「對對,從今往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以後皆都長老稱呼,門派之見自當拋卻,來,感謝掌門的厚愛,也歡迎雷長老和四位道友的到來,一起滿飲一盞!」有仙人舉杯高呼。
「干~」
「昂~~~」
就在眾人舉杯,滿席喧譁之時,突然二十里外的隱龍峽中一聲龍吟,然後只見一道青光攜裹著漫天水霧沖天而起,一條百丈長的青色巨龍張牙舞爪的對著北方憤怒咆哮。
「轟~」
幾乎就在青龍現身的同時,只見朗朗晴空之下,朝陽峰百丈高空突然一片虛空裂開,然後一個黑須黑髮的中年道人和一個鬚髮雪白的青袍老者一前一後走了出來,然後眼神四下一掃,兩人同時一個趔趄差點從天上掉下來。
「扶搖子,你是不帶錯路了,這清河山上有這麼多道觀和仙人麼?」青袍老者穩住身形滿臉驚訝。
中年道人也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四周瞅了半天才茫然的說:「好像……應該……是吧,我好幾百年沒來過了,清河派這房子修得怪快的,看來下次回去我們也要搞個招商加盟……」
「吼~」中年道人話還沒說完,一條青龍便氣勢洶洶而來,張開猙獰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咆哮嘶吼。
「你這頭畜生,倒是鼻子靈得很!」中年道人沒好氣的哼哼。
「呵呵,扶搖子道兄何必和一頭畜生置氣!」青袍老者手指一彈,一枚大如椰子的青色珠子便飛到風龍面前,「這是一顆四階風蟒的妖丹,賞你了!」
「昂~~」妖龍低頭看著朝陽峰山頂,張開的大嘴之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口水如同瀑布一般流淌下來,然後這些口水在空中又化作一道道青色的風刃四面八方的散開,遠看就像妖龍嘴巴漏了一樣。
此時山頂一片寂靜。
所有舉杯的、談笑的、划拳的、吟詩跳舞的,比鬥法寶的,全都如同被人施展了定身術,動作全都靜止下來。
「這不年不節的,他們跑來幹什麼?」
王元澤輕輕的嘀咕一聲,然後站起來整理一下道袍慢慢踏空而起,對著妖龍說:「既然是玉鶴神君賞的,你吃了便是,記住,我們清河派窮是窮,但不食嗟來之食!」
「昂~」妖龍碩大的腦袋連點幾下,然後張嘴將妖丹吸入口中,巨大的身體一擺就一頭扎入了二十里外的峽谷之中。
扶搖子和蕭玉鶴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來彼此眼中的驚異。
「王掌門果然教導有方,這頭畜生聽聞收復不過三月,竟然如此乖巧聽話,真正令人讚嘆欽佩!「
「哪裡哪裡,玉鶴神君誇讚太過了,這貨只是好吃而已,你要是給他一塊石頭,保證它不會這麼客氣,剛好我們正在山上飲宴,若是二位神君不嫌棄,一起下去喝一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蕭玉鶴一來便先給了一點兒禮物,然後又是一句馬屁,弄得王元澤都不好不熱情接待。
「咳咳,王掌門不忙,老朽和扶搖子前來,實則有一事相求!」蕭玉鶴趕緊擺手。
王元澤的熱情立馬下降了十度,臉色也變得平淡起來,微微一拱手說:「那不知兩位神君所求為何,若是晚輩能做到,自然不會推辭,若是太難,也莫怪晚輩境界低微實力不夠!」
扶搖子臉皮一抖準備開口,蕭玉鶴趕緊說:「不會不會,本是一件小事,上次王掌門和青陽子一戰天下皆知,如今青陽子危在旦夕,還請王掌門出手救他一救!」
王元澤的情緒瞬間陡降一百度,臉色發寒的一拱手轉身:「不好意思,二位前輩要喝酒就留下,不然莫怪晚輩不講仙界規矩,得罪二位,上次仙盟諸位長老替他求情,我答應饒他一命,從此恩怨兩清,今日要我去救他,那萬萬不可能!」
王元澤說話之時,竟然落到了自己的酒桌前坐了下去,端起酒杯開始自斟自飲。
扶搖子和蕭玉鶴兩人尷尬的站在空中,臉皮不斷輕輕抖動。
而滿山頂近三百位仙人,此時一個個頭腦空白臉色呆滯,兩位神君當面,光是名氣就足夠讓他們心驚膽戰不敢說話喘氣,更別說如同王元澤一般這般目中無人拒之門外。
「王掌門,神州仙界的許多事你恐怕還不清楚,你救青陽子,實則也在救自己!」站在空中看著下方喝酒的王元澤,沉默許久之後扶搖子還是忍不住開口。
「前輩這是什麼話?青陽子差點兒就把我殺了,他現在要死我高興還來不及,何談救他就是救我,難道我救了他讓他再來殺我一次,我是不是賤?」王元澤翻白眼兒。
「只要你救他,我保證他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敵意,何況你清河派就在中原地界,以後還會得到龍門山的許多支持和好處!」扶搖子認真的說。
「不,我倒是認為龍門派垮了對我清河派更好,那樣再過幾年,說不定我清河派就成了中原第一大派,何須再看龍門山的臉色,當年他龍門山如何對我清河派天下皆知,今日我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慈,再說青陽子本是我派叛徒,前輩讓我去救他,這是覺得有了實力就能枉顧人間道義,從此鼓勵所有門派有能力的人叛出師門自立門戶嗎?」王元澤義啪的一聲將酒杯頓在酒桌上,雙眼露出一絲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