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心軟的代價

  這一招果然有效，沒過多久，顏楓便很清楚的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響動。

  幾秒鐘後，又是一陣急促地敲門聲響起。

  他剛想回應，卻被身旁的馮瑤捂住了嘴巴，看著對方那否定的眼神，男人只好選擇乖乖噤聲。

  「小夕，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這句話是馮瑤問的，她還故意帶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微弱喘息聲，讓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門外的陳夕聽見這語氣愣了一下，眉頭緊皺，隔著門板，小聲問道：

  「我……我找他有事……能讓我們單獨聊聊嗎？」

  馮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反問道：「你找他什麼事呀？先在門外說吧，我和你顏叔叔兩個在……在忙著聊工作呢！一時間抽不開身！」

  這話說完，她還故意壓著嗓子嘟囔了聲，音量不小但卻並不清楚，隨後響起的便是女人的輕笑聲和兩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那小丫頭還在門外等著你呢，這樣不管她，真的好嗎？」

  「你真壞，咯咯咯咯……」

  一旁的顏楓：「o.0?」

  這聲音也同樣傳到了外面，被陳夕聽了個真真切切。

  少女在門外愣了兩秒，接著握緊拳頭，朝著門板邦邦就是兩拳，口中還不忘罵道：

  「賤女人！你到底在幹什麼！？」

  顏楓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要起身前去開門，卻被坐在床上馮瑤給一把拉了回來。

  只見女人臉上先是勾起一抹壞笑，接著毫無徵兆地掐住了他手臂上的皮膚，還不忘用力擰了一下。

  「嘶！」

  顏楓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本能問道：「你幹嘛！？」

  這句話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後果有多嚴重，心下焦急，腦子也跟著亂作一團，連忙扭過頭去朝著門外喊道：

  「小夕！你聽我解釋，我們其實什麼都沒嘶……」

  恰好此時，女人照著他的胳膊又是一記偷襲，力度甚至還大了幾分，他也再次本能的吸了口涼氣，而外面，則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直到，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大叔……」

  這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像是包含了無數委屈，讓人聽了心疼無比，顏楓也是一樣。

  可他剛剛起身，甚至還沒走出半步，就又被身後的女人啪的一聲扣住手腕。

  「楓哥，你不能去！」

  女人看了回來，同樣壓著嗓音，同樣態度堅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楓哥，要是你現在心軟了，我們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此話一出，男人便停在原地，牙根緊咬，猶豫不決。

  見此情形，馮瑤也接著勸說道：「楓哥，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嗎？無論如何，今晚你都一定不能出去！」

  顏楓沉默，皺眉思考了一會，方才品懂對方言語中隱含的意思，接著反問：

  「你是說……小夕在騙我？」

  對方沒肯定，也沒否認，只是又重複了一遍：

  「楓哥，求你相信我這一次，雖然我之前在工作上騙了你很多事情，但我這次真的真的沒有騙你，楓哥，你真的不能出去……」

  兩相無言，彼此對視。

  沉默，猶豫，僵持，最後的是妥協。

  顏楓終究還是長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疲累。

  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好，馮瑤，我就再信你一……」

  聲音戛然而止，顏楓的瞳孔猛的一縮，聽覺也開始極力捕捉那剛剛聽到的，藏匿於門外的微弱響動。

  那是……少女的啜泣……

  「大叔……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對不起……」

  下一刻，理智的堤壩驟然崩裂，衝動猶如洪水般向他襲來，攜雜著愧疚與自責，沖向那心中的斷壁殘垣。

  世界，崩塌了。

  開鎖，拉門，前沖。

  一套連貫的動作下來，絕無拖泥帶水可言，而那個瘦弱的身影也已經出現在了男人的眼前。

  她蹲在地上，將頭埋在雙膝之間，長發披灑在肩上，止不住聳動著，兩隻纖細的藕臂則一上一下環在腿前，成了一道脆弱的防線。

  男人剛要上前安慰，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拉扯，咬著牙，轉頭看著女人，猶豫許久，方才嘆息一聲，眉頭緊皺，眼中帶著乞求之色：

  「馮瑤……」

  「我們……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馮瑤眼眸顫抖，張口不言，看著眼前站成同一陣線的兩人，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離去。

  來的匆忙，走的痛快。

  臨了時，她還不忘停在門口，回頭看了眼顏楓和他身旁的少女，紅唇輕啟，笑著說道：

  「楓哥，小瑤只希望你不會後悔。」

  「至少……今晚別後悔……」

  …………

  門扉輕合，女人離去。

  顏楓也不再偽裝，蹲下身子，靠近陳夕，口中很是小心的說道：

  「小夕……是我……」

  下一刻，陳夕便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委屈，轉身不顧一切的撲到他懷中，放聲大哭：

  「大叔！！！」

  「求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好怕……」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別走……好不好……」

  語不成句，卻字字珠璣，每一道哭聲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紛紛刺入他的肚皮，捅進腹中，攪動的胃腸上下翻飛，血花四濺。

  悔意，亦如斷腸之痛。

  此時的顏楓也感到鼻尖有些酸澀，用雙臂緊緊抱住了少女那不停顫抖的身子，嗅著她那髮絲間彌散的槐花香氣，不斷安撫道：

  「沒關係的……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呢？」

  「我就在這……一直都在……就在你身邊……」

  陳夕仍在啜泣，眼含淚水，斷斷續續的問道：「可……可是……可是剛剛那個女人……她……她……」

  「她是我公司的同事，是我找來假扮女朋友騙你的……」男人心一軟，就把實話全都講了出來：「對不起……小夕……真的對不起……」

  「真的嗎？」少女帶著哭聲問道。

  「嗯，真……」

  話音未落，一道刺痛便自頸後傳來，男人眉頭一皺，眼瞳猛然瞪大，立馬推開懷中的少女，伸手摸向後方，再拿到眼前之時，掌心便出現了一支注射過半的不明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