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轉變4

  雙方保持沉默。

  率先開口的是黎沁。

  「我很好奇,你明明可以用裝病來吊著他很長時間,畢竟這方面的疾病本就有可能反覆發作,持續幾年都是正常的,但目前的你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陳夕白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恕我直言,小姑娘,」女人喝了一口奶茶,接著說道:「讓他因為病症的問題來主動關心你,然後再慢慢接觸慢慢培養感情,這是最穩妥,也是最省力的方式,可你為什麼……」

  「關你屁事。」陳夕字正腔圓道。

  如此冒犯的發言,換來的也只是對方的莞爾一笑:

  「你還真和以前的我一樣……」

  「不一樣,」陳夕黑著臉,看著桌上剩下的一杯奶茶說道:「我可不像某人那么小氣。」

  「可你不是到現在也還在計較嗎?」

  「……」

  雙方沉默,最終還是黎沁憋不住了,笑著搖搖頭問道:

  「能和我說說嗎?為什麼不那麼做?」

  陳夕眼眸一眯,冷冰冰的盯著對方:「因為我不想讓你再多賺錢,懂了嗎?」

  「可以啊,」女人隨口說道,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你覺得我會在乎那點錢嗎?」

  「不在乎嗎?」

  黎沁搖了搖頭。

  「那你在乎什……」陳夕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本能的警惕,拳頭握緊,咬牙切齒道:「你個老女人,一把歲數了還這麼不要臉!?居然惦記他!?」

  對方依舊搖頭,隨後又喝了一口奶茶,笑著說道:「不不不,你想太多了,我只在乎有意思的東西,或者說……樂子。」

  兩人彼此無言,陳夕疑容滿面,嘴唇抽動了半天方才忍不住罵道:

  「有病吧你?」

  怎料此話一出,對方卻將嘴角咧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霎那間眼中興奮無比,如同發現獵物的野獸。

  「我說過,陳夕,你和以前的我真的很像。」

  「你有病,我也有病,並且我們都早已病入膏肓!」

  言語將歇,女人臉上的異樣也在此結束,恢復如初,見不到任何殘留的痕跡。

  「他之前在我這支付的錢,我分文不收,全都退給你,要的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怎樣?要交易嗎?」

  陳夕無言,只是抱著肩膀。

  見此情形,黎沁笑著搖了搖頭,將雙腿交疊,又把桌上那杯奶茶朝著少女推了推,接著抬頭看向對方:

  「喏,我再送你一杯奶茶,現在可以說了吧?」

  「這還差不多……」

  陳夕冷哼一聲,反手拿過那杯奶茶,看著上面的標籤,自言自語道:「我想要的,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必須得到。」

  說完,她還故意模仿著對方的架勢,翹起二郎腿,一邊美滋滋的喝著奶茶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說吧,你想問什麼?不過前提可說好了,你要是敢和他講,別怪我掀了你這破地方!」

  「何必和我確認呢?」黎沁面露興奮:「我們可是同犯。」

  陳夕又白了她一眼,不耐煩道:「誰跟你同犯不同犯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多次辱罵之下,饒是黎沁也有些繃不住,苦笑著抱怨道:「喂,我雖然是心理諮詢師,能自我調節,但也是會生氣的好嗎?」

  少女對此不管不顧,反而坐地起價,耍起了無賴:「那好,現在交易的價格再升上一份,我就這樣,你愛問不問!」

  「你就不怕我和他說些什麼?」黎沁終於忍不住,就連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怒意。

  「你敢要挾我?」

  「我只是在增添自己的砝碼。」

  沉默,僵持。

  這次是陳夕先抱著肩膀表了態:「快點說,我儘量尊重你一點。」

  對方也沒再繼續矯情,直起腰板,身子前傾,開門見山道:「首先,你為什麼不用裝病的方法來慢慢改變他的想法?說真的,這是我最認可的方式了。」

  陳夕回答的很簡單。

  「我等不起,」少女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病態的占有欲:「一秒鐘都等不起。」

  「可如果你有那麼心急的話,又為什麼要來裝病呢?」黎沁追問道:「這和你想要的完全不一樣,不是嗎?」

  聽了這話,陳夕便用看傻子的表情瞥了她一眼,接著解釋道:

  「留條後路。」

  「!」

  黎沁懵了,皺著眉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麼,接著眼眸猛然睜大,無比興奮的問道:「你是說,你做了那麼多,其實只是為了能在失敗之後為自己找一個病情加重的開脫藉口,從而讓他無論有多生氣也只會歸咎於病症,而不是你自己!?」

  陳夕只是看著吸管,美滋滋的喝著杯中的奶茶,沒承認也沒否認。

  「謹慎的天才!」黎沁忍不住感嘆。

  可一個問題解決了,還有第二個問題存在,而她的第二個問題則是……

  「為什麼你要讓他覺得你病的很重?」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上超乎了陳夕的想像,所以這次就輪到少女忍不住發問了:

  「你不是知道為什麼嗎?還來問我?」

  黎沁眼中興奮更甚,再度強調:「但我想要你親口說出來。」

  對此,陳夕只是冷笑,而後清了清嗓子,滿臉不屑的講道:

  「轉移仇恨,阿三在處理本國事務時不也是用的這種方法嗎?」

  「先讓他覺得我對他的喜歡是因為得了病,就此清理掉我在他眼中的污點,然後再給他灌輸能夠治好病症的想法和復發的可能性,自然而然的,他就會把注意力挪到這上面來,再然後……」

  少女說到這,不知為何小臉一紅,聲音也小了些:「然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可以把問題丟給一個不存在的病症,反正現在已經有了你的證明書,我也已經是一個『病人』了,沒有人會去責怪一個『病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