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愛與恨

  無意識地咀嚼著嘴巴里的食物，肖恩的思緒已經飄到了那個一八九九年的夏天。

  給自己留下提示的是穿越到過去的格林德沃……

  那麼這樣看來，給那封信做手腳的人應該也是他了。

  不然的話，老巴希達被動過手腳的記憶不會在遇到自己的時候才會打開。

  而格林德沃給出的提示都指向了紐蒙迦德的地下監牢……

  為了區分，肖恩決定把穿越回來的格林德沃稱為老格林德沃，原本時間線上的那個就稱為小格林德沃。

  老格林德沃讓自己去地下監牢發現這一切，假如小格沒有越獄，那麼自己就一定會發現這一切……

  所以，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嗎？

  讓自己去接觸那個被監禁了近百年的真正的格林德沃……

  肖恩有些牙疼地摸了摸腮幫子。

  這是真不熟啊……到時候真要被一個魔咒原地秒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可是，鄧布利多都已經暗示地那麼明顯了……

  還有一點，當務之急肯定是要解決這蠢蠢欲動的世界意志，這勢必需要小格林德沃的配合。

  這有點難辦了……

  肖恩左思右想，就連嘴巴里的食物早就嚼碎咽了下去都不知道。

  一旁，赫敏和黛西對視了一眼。

  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挪到赫敏的旁邊，生怕發出大動靜打擾了正在沉思的肖恩。

  「赫敏——你有沒有覺得肖恩最近都有點魔怔了？」她壓低了聲音，像個嘟囔的小蜜蜂。

  赫敏搖搖頭：「可能事情真的非常麻煩，不然他不會這麼苦惱的。」

  「那他嘴巴里都沒東西，這麼嚼著，空氣有味道嗎？」

  「……就知道吃！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肖恩一直幫你偷偷帶甜點呢！從現在開始，我要嚴格控制伱的糖分攝取！」赫敏眉頭一橫，小聲地訓斥道。

  「啊——」小白花靠在赫敏身上，發出了低低的哀嚎。

  不過，在她看到赫敏那原本有些不樂的表情緩解之後，少女的嘴角微微一翹。

  肖恩直到牙齒有些發酸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出神很久了，他拍拍腦袋，對著赫敏和黛西訕訕笑了笑，接著立刻把餐盤裡剩下的食物掃空了。

  吃太飽反而思路更慢了……肖恩有些無奈地反手撐著身子。

  他看了眼兩個女孩子，思考了一下之後問道：「幫我個忙，首先，答應我，只看我問題的表面，不要往深處聯想，那可能會帶來不好的後果，可以嗎？」

  赫敏和黛西對視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這麼說吧，假如說，你們見到了另一個我，但是，那個我並沒有關於你們倆、關於我們一起生活的回憶，這時候，如果你們想和我達成一個良好的關係，你們會選擇怎麼做？」肖恩問道。

  赫敏幾乎是在下意識地聯想，肖恩這是在指代著誰，但她立刻發現了自己不該這麼做，連忙把思路給主動切斷了。

  黛西則是可愛地歪了歪腦袋：「那就直接找你說話唄……你平時脾氣這麼好，只要真誠地和你交朋友，你也會一樣回應的啊。」

  說著，小白花還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而且，我還有——」

  少女的口型是「火龍。」

  確實是哦……肖恩想了想，加了點條件上去：「嗯，那個沒有記憶的我戒備心可能非常重，因為遭受了許多的苦難，我很可能一開始就對你們倆抱著敵意。」

  赫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還有什麼問的必要嗎？你這麼……記仇的一個人，先想的肯定是怎麼報仇。」

  少女正襟危坐，有種任課教授般的嚴肅與認真：「雖然我很想說，我和黛西是你最好的朋友，一定可以讓你信任我們什麼的……但是，你也說了，讓我只考慮問題的表面。」

  「失去記憶，全是戒心，那樣的情況之下。按照你的性格，你一定不會相信我們，但也不會馬上傷害我們。你一定會想辦法調查清楚我們倆的背景關係，然後確認其中是否有可以用到的地方。到時候，如果利用我們可以幫助你報仇，你大概率不會猶豫……」

  這番話下來，肖恩訕笑一聲聳了聳肩膀。

  不得不承認，赫敏對自己的性格剖析很到位。

  而自己的性格，和格林德沃本就有些相似，只不過，他比自己更加肆意更加狂妄。

  赫敏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以你的性格，誰都不會相信的。不過……」

  「不過什麼？」肖恩問道。

  黛西接上了赫敏沒有說完的話：「不過，你總會被慢慢打動的呀。哪怕你一開始利用我和赫敏，但是，當你的仇恨漸漸消除，你的敵人也消失不見，你就一定會發現啊——啊，這兩個女孩子是真心在對待我的。」

  小白花說著說著便笑意漸濃：「然後，我們的沃勒普先生就會陷入糾結的狀態之中，時間越長，他的防備就越低，甚至——你會對你的利用產生愧疚感。可是呀，我們仍然記得你啊，肖恩，到了那時候，我們不就重歸於好了嗎？！」

  赫敏雙手抱胸，一臉的『沒錯，就是這樣』。

  「說不定啊，你還會一臉嚴肅地來找我們道歉呢，然後，我和赫敏就先裝作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哎呀，哎呀，沃勒普，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們兩個呢？】等你手足無措的時候！」小白花像是描繪某個場景一樣手舞足蹈的。

  「殺你個措手不及，讓你話都說不出來。」赫敏挑了挑眉頭。

  然後兩人一起「庫庫庫」地笑了起來。

  肖恩怔怔地開著開懷大笑的兩個女孩子，有些出神。

  片刻之後，他失笑一聲，喃喃道：「好像還真是這樣……」

  赫敏笑著笑著就咬住了嘴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這麼看著肖恩。

  「肖恩，真誠和心意是可以被感覺到的，而且我也一定確信，你是那個可以感受到的人。」

  黛西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肖恩出神地看著兩人，最後笑著點了點頭：「是的，是這樣的。」

  對啊，愛是可以被感受到的。不管是戀人之間的愛、朋友之間的愛、家人之間的愛，真實的感情是騙不了人的。

  看著他笑，赫敏也笑，黛西也笑，也不知道為什麼，三個人笑得開心極了。

  幾個人傻樂了一會，赫敏托著腮幫子說道：「而且，你只是失去了有關我們的記憶嘛。你又沒說你忘記了沃勒普先生、沃勒普夫人還有小艾拉，你一定會去找他們的——我和艾拉多熟呀。」

  「是是是，她暑假整天就吵吵著要和你打電話了……誒？」肖恩愣了愣。

  是啊，小格林德沃雖然沒有這些年的記憶，但他有之前的啊……他會去找自己認識的人才對，比如。

  他的姑媽，巴希達女士。

  肖恩猛地一抬頭，他突然發現，鄧布利多依舊在提示自己。

  提示自己小格林德沃現在所在的地方。

  戈德里克山谷！

  是了，只有那裡了……

  那麼，別猶豫。

  肖恩深呼吸一口，直接站了起來。

  他回頭對著兩個女孩展顏一笑：「多謝啦，我好像抓住事情的關鍵之處了，所以，我等不及了。」

  赫敏和黛西微微一怔，然後同時對他笑著點了點頭。

  「事情順利的話，我大概還能趕上晚餐，如果沒趕上，拜託你們幫我留一份好啦。」肖恩擺擺手，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就在他拉開有求必應屋的木門時，黛西從後面喊住了他。

  「有一句話忘記說了……」

  「嗯？」肖恩回頭。

  小白花笑得溫柔而燦爛：「還是剛才那個問題，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失去了記憶，只剩下了戒心。那在你見到我們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利用我們，然後，想起我……」

  黛西的聲音越說越小，可肖恩卻聽清楚了她說的每一個字。

  他認真地點點頭：「我會的。」

  然後推門而出。

  有求必應屋裡只剩下了兩個少女。

  赫敏微微地掃了眼站在她半個身位之前的黛西，眼神莫名。

  小白花對著肖恩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睛，然後晃著腦袋轉過身來。

  「嘻嘻，我說的是不是很好。」她還是笑得溫柔燦爛。

  「嗯，很好。」赫敏頓了頓，笑著說道。

  黛西側著身子，一隻手捻著自己的長袍，一隻手挽住了赫敏：「肖恩可是對著你點頭的哦，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真的。」小白花笑著說道。

  ……

  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石板路上，濺起渾濁的水花。

  然後，更大的水花濺起。

  一個瘦弱的男孩被重重地推倒在路口，籃子裡的食材散落了一地。

  「卡彭，上次就是你在學校跟老師告狀的吧？」幾個穿著雨衣、明顯要粗壯很多的男生圍著卡彭惡狠狠地問道。

  「不，我沒有——」卡彭·羅曼皺著眉頭反駁道。

  看樣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群壞傢伙們欺負了。

  「那我不管，我被老師喊過去教訓了一頓，所以我也要教訓你一頓。」為首的那個胖男孩一把就抓住了卡彭的衣領，幾乎把他拎了起來。

  旁邊，有跟班踢了踢那地面上散落的食材，嘲笑道：「又是給那個走不動路的老太婆去送菜，哈哈哈，也就她會買你們羅曼家的東西了。」

  「戈德里克山谷最窮的羅曼先生，還有他收養的最廢物的兒子。」

  「廢物養廢物嘛，很正常。」

  幾個壞小孩在那裡肆意地嘲笑。

  卡彭的眼神冰冷，小小的拳頭已經捏緊，牙齒也咬得死死的。

  「嗯？還敢這麼看我？！」為首的胖男孩更加囂張了。

  卡彭怒視著對方，眼中的怒意幾乎變得和墨一般，然而，他最後還是低下腦袋避開了視線。

  他不能讓自己的父親失望……要忍下來……只要再過一年，去到中學就可以了……就可以躲開這群混球了……

  卡彭不反抗的動作讓為首的胖男孩覺得有些沒意思，他啐了一口，然後小眼睛眯起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有人想看看卡彭·羅曼的內褲嗎？」他高興地喊道。

  懷孩子們開心地附和了起來。

  卡彭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瘦弱的胸口也在不斷起伏了起來，他開始努力地掙扎。

  但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

  就在胖子抓住了卡彭腰帶的時候，遠處有清脆的呼喊聲傳來。

  「嘁，米蘭妮在……算你好運……」胖男孩丟下了卡彭，招呼著跟班們走遠了。

  卡彭趴在地上深呼吸了幾下，他摸了摸自己已經被完全打濕的衣服，最後還是把雨衣囫圇地罩在了身上，然後撿起散落的食材來。

  一個打著傘的金髮女孩跑了過來，她皺著小巧的鼻子：「大衛他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我要去找我爸爸！」

  卡彭搖了搖頭：「不用麻煩鎮長先生了。」

  聲音小，但堅決。

  米蘭妮有些氣悶地看了對方一眼，卻也不再說話了，只是蹲下身子幫他撿起東西來。

  卡彭加快了速度，然後近乎粗暴地奪過了小女孩手中的東西，悶悶地說了一聲「謝謝」，接著便快步朝著原本的目的地走去了。

  米蘭妮想要追上，卻發現對方跑得飛快，絲毫不顧及衣服會被打濕，一會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

  小女孩打著傘望著對方遠去的身影，最後也只能氣急地跺了跺腳。

  卡彭抱著籃子快步行走，最後來到了一間老舊的建築之前。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裡送食材，但是，這裡的氣氛總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只要走進院子，就像是走進了另一個沉悶的世界一樣，令人恐慌。

  不過，總比和大衛那群混蛋們相處好得多。

  卡彭敲響了腐朽的木門，很快，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婦人拉開了木門。

  「哦，小卡彭，謝謝你，謝謝你。」老婦人感謝道，然後似乎想要遞過來一個果子給他。

  「不用客氣，巴希達女士。」卡彭快速把食材遞過去然後後退半步。

  他早就見識過對方那個古怪的水果了……只能說，還是趕緊溜吧。

  小卡彭禮貌地道別一聲，飛速跑開了。

  「是個好孩子，是個好孩子……」老巴希達嘀咕兩句。

  等她拿起食材準備回屋的時候，卻又看到了另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院子口。

  「哦，你是——」老巴希達瞪大了眼睛。

  肖恩撫胸致意：「女士，好久不見了。」

  老巴希達微微張開嘴巴，一會又恍然地點頭：「肖恩，肖恩·沃勒普？」

  「是的，真高興你還記得我。」

  老巴希達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張了張嘴。

  最後，她不知是苦笑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在鄧布利多家呢……去吧，孩子。」

  肖恩上前攙扶對方回到了屋裡，然後對著老巴希達點了點頭。

  他朝著早已破敗的鄧布利多家大步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