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聲音」

  世界會聽到……肖恩下意識地就閉上了嘴巴。

  他剛才明明問的是關于格林德沃年齡不對的問題，但鄧布利多說，世界會聽到……

  而且肖恩也立刻想起來，整個世界出現異變的時候，就是自己發現格林德沃年齡不對勁的時候——而且，格林德沃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

  最關鍵的是，格林德沃自己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

  肖恩心中思緒萬千，最後也只能望向鄧布利多，希望對方能給出他一個解答。

  「肖恩，」鄧布利多開口了，「你應該知道愛洛伊絲·敏塔布？」

  肖恩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愛洛伊絲·敏塔布，那個回到五個世紀之前的緘默人。

  鄧布利多接著說道：「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他比了個手勢，指了指辦公室內的一個裝飾沙漏。

  「時間——」肖恩疑惑地想要開口，又立刻頓住了。

  「不能說？」

  鄧布利多點點頭：「世界現在非常敏感，這種關鍵道具，還有你的老師，最好還是別提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那個沙漏：「當伱用沙漏回去的時候，正常情況來說，你要在那個曾經待到現在。這種情況一般最多回去五個小時，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等到五個小時過後，這次的旅行便算是完美的過去了。」

  肖恩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皺眉說道：「愛洛伊絲·敏塔布，她顯然不能生存五個世紀。雖然在魔法部後續的檢查中，她的身體在回到現在後就像經歷了五個世紀那樣蒼老，但她確實是呆了五天就回來了。這意味著，如果回到……嗯，很遠的曾經，除了度過時間，也有方法可以回來是嗎？」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是的，魔力，用特殊的魔力，加上一點運氣，就可以回來。但是，時間的痕跡是沒法抹去的……」

  就在鄧布利多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世界又抖動了一下，就像是沉眠的巨龍即將甦醒一樣。

  不過，鄧布利多只是無奈地笑笑：「你看，就是這麼敏感。」

  「因為……無法抹去的痕跡？」肖恩遲疑著問道。

  「是的，」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望向了遠方，「痕跡是無法抹去的。」

  肖恩則是陷入了沉思，現在，很明顯的一點就是，格林德沃絕對回到了過去，而且看測齡球的表現，他根本就沒有在回到過去之後又回到現在……

  也許，這就是世界如此敏感的原因之一。

  鄧布利多似乎猜到了肖恩在想什麼，他微微笑了笑：「世界一直在傾聽所有人發自靈魂的聲音，但也僅僅只是傾聽……」

  他轉過頭看向肖恩：「我知道你現在肯定積攢了一肚子的疑惑，但是很抱歉，我無法給你解惑……」

  聽了鄧布利多的話，肖恩陷入了沉默。

  他微微抬頭，看到眼前那十幾個冥想盆和上方漂浮著的巨大銀絮。

  龐大的記憶，需要十幾個冥想盆才能解讀的那種記憶——這種記憶很可能是一個人的全部人生。

  肖恩在那個冥想盆製造大師的手稿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這個個體親手抹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走過的路，以此讓世界遺忘他的存在。

  鄧布利多顯然一直在解讀這些記憶……格林德沃對自己的處境顯然有迷茫……

  肖恩猛然地抬起頭，震驚地看向那段龐大的記憶。

  「這是……這是他的？教授？」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肖恩轉頭，他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試探著問道：「所以，教授，不光是因為某個牢不可破的誓言，還因為這段記憶，對嗎？」

  鄧布利多依然沒有說話，但世界為他做出了回答。

  就在肖恩提到「這段記憶」的時候，那股心悸感再次一閃而過。

  肖恩的腦海中冒出來了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不過，不等他再進一步的思考，鄧布利多卻先開口說道：「肖恩，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很聰明——我猶豫過很久要不要，唔，讓你發現一些事情。」

  「但是，這個決定還是要交給你來做出……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有關預言的一些關鍵嗎？我當時告訴你，知道的人越多，預言越會成真，而像我這種巫師——雖然這麼說不太謙虛，像我這種強大的巫師與世界的糾纏更深，所以我的意志、我的想法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預言的發生與否。」

  「而現在，有關時間——」世界再次震動一下，鄧布利多等待一會後繼續說道，「也是同樣的道理。」

  肖恩愣了一下，立刻反應了過來。

  所以，鄧布利多這會這么小心翼翼的，世界的時間擾動與預言一樣，會因為更強大的巫師而受到更多的影響，他的「聲音」更大。

  所以，鄧布利多即便知曉了真相也無法透露，因為他一旦透露出來，世界就會一下子聽到了巨大的聲音。

  而現在，鄧布利多卻讓我來決定……

  因為……我體內有著【傲慢】存在，所以，本質上，我在這個世界上也擁有著巨大的「聲音」。也就是說，假如我跟隨鄧布利多的指引自己找出了整件事的真相，世界就會被擾動。

  想通了這一切，肖恩抬頭望向對方，斟酌了一會說道：「我看到的真相越多，世界的動靜就越大，是吧？」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只是眼中露出了欣賞的笑意。

  肖恩思考一會，沉聲說道：「你來找我，那就證明這件事也許只有我能做到……那我想知道，如果我找到了你想讓我找到的東西，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鄧布利多的語氣也嚴肅了起來，他沉聲道：「會有影響，但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那如果我不去做，會有什麼影響？」肖恩繼續問道。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我無法給出你一個準確的回答，也許沒有任何影響，又也許，整件事的關鍵會落在你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將這件事交給你，並非不信任，而是我認為，不該由你承受太多，這本該就是老頭子們該去解決的問題。」

  肖恩挑了挑眉頭：「教授，你這麼說那我可真就不管了啊。」

  鄧布利多突然笑了起來：「肖恩，你真是一點沒變……」

  肖恩瞥了瞥嘴，老頭子們淨喜歡說點怪話。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然後無奈地嘆口氣：「你就不該搞那個什麼牢不可破的誓言來著……其實你剛才說的時候我就猜到一點了。」

  「愛洛伊絲·敏塔布，第一站我應該去神秘事務司？」

  肖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子。

  鄧布利多露出一個頗為驚嘆的神情：「有時候，我都要驚嘆於你的敏銳，肖恩。」

  「那是因為跟你打交道要動用太多腦細胞，所以已經養成習慣了，教授。」肖恩聳了聳肩。

  「你這麼說可真是讓我有些羞愧了孩子。」鄧布利多顯得有些無奈。

  「那你不跟我說說你的布置？你總不會讓我就這樣貿貿然闖進魔法部吧？」肖恩攤開手，「老師當選主席之後，英國魔法部可是表現出了一些不滿的意思來著——內部被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滲透了？」

  鄧布利多微微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了一句：「剛才世界的異動所有巫師都會有所感受……」

  肖恩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巫師們都忙著調查這次的大動靜，不管是明面上的官方機構，還是那些藏在陰影中的歸來者。

  所以，現在是渾水摸魚最好的機會……

  不過，察覺到這次的異動，魔法部的人應該也會去神秘事務司查看相關資料才對啊？

  肖恩望了眼鄧布利多，後者一副不用擔心的模樣。

  他聳聳肩，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多問相信對方。

  肖恩最後望了一眼那漂浮在冥想盆上方的龐大記憶，朝著已經恢復正常的螺旋樓梯走去。

  他走下一層階梯頓了頓，回頭看向鄧布利多，開口問道：「教授，你倆真掰了？」

  鄧布利多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露出了一個讓人看不懂的……微笑，大概是微笑吧……

  「痕跡會告訴你答案的。」

  肖恩知道，鄧布利多即便想說也說不出來，最後他聳聳肩，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等到肖恩離開，鄧布利多轉頭望向記憶，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牆面上，有位校長的肖像畫開口說道：「阿不思，我早說過，很多時候你不該只想著獨自做好所有事情，這次的異動就是意外。」

  鄧布利多摘下自己的眼鏡擦了擦，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沮喪或者失望。

  「我能站在這裡就是最大的意外了……如果不是在計劃之外，如果不是猝不及防，那也不會叫意外了……」

  校長們互相望了望，有人嘆了口氣說道：「我甚至以為今天就要出大事了呢。」

  鄧布利多笑了笑戴上眼鏡，睿智的目光透過鏡片散發出來：「他的想法很跳脫……但他總是知道輕重緩急……尤其是，這本來就是他自己做的……他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那麼之後呢？即便那個孩子他能發現事情的真相，他能找到解決辦法嗎？」

  鄧布利多沉聲說道：「現在讓他去做這些事情就已經讓我感到非常羞愧了……別忘記了，他才三年級。」

  一句三年級讓所有人都啞火了，最後，菲尼亞斯嘀咕了一句：「馬上就不是了……」

  ……

  當肖恩走出校長辦公室來到走廊上時，第一時間就望向了窗外，那之前就像是壓下來的夜空已經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城堡沒有像往日一樣陷入沉眠，到處燈火通明，每個小巫師都感受到了不對勁。

  「麻煩可大了……」肖恩嘀咕一句。

  他轉過頭去，看到帷幔的陰影中，一個嬌小的身軀站在那裡。

  「你等我呢？」肖恩對著史蒂芬妮說道。

  女孩點了點頭，快速說道：「這些信息你也許有用……當今天那些異狀出現的時候，鄧布利多教授立刻就找到了我，他似乎知道我和你都擁有有求必應屋的權限，然後提出讓我帶他去見你的要求。」

  「在我的感覺中，鄧布利多教授似乎並不是早有預料，他找到我的時候也很匆忙。不過——」史蒂芬妮抿了抿嘴唇，「在路上的時候，他跟我說，希望我不要記恨格林德沃先生……」

  一聽到格林德沃這個名字，肖恩下意識地就望向了夜空，還好，這次世界並沒有反應。

  看樣子史蒂芬妮對整件事情的了解非常少，所以即便提到了關鍵人物也不會被世界聽到。

  他望了眼面無表情的少女，聳聳肩說道：「你當初就發現了？」

  史蒂芬妮點了點頭：「我只跟他說過，所以……」

  肖恩嘆口氣，然後攤開手：「我這麼說，我的老師，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可以為了一個目標犧牲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我並不認為他是對的，但很可惜的是，他應該不會改。」

  「所以——」肖恩笑了笑，「不要理會鄧布利多教授說的話，雖然他可能只是出於某種心理提了一下，但他總是忽略一點，他的身份導致即便是隨口的一句話也很有分量。他這樣對你說，對你要求，是不公平的。記恨還是不記恨，那都由你自己決定。」

  說完，肖恩揮了揮手：「我還有事要去忙，你先回去睡吧，晚安。」

  接著，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望著肖恩消失的地方，史蒂芬妮眼神閃爍，神態莫名。

  ……

  「你，資料呢？快點！」

  「和麻瓜首相的接洽已經準備好了……」

  「那邊，快點，快點！」

  深夜，早該空無一人的魔法部中吵吵嚷嚷，熱鬧地像是個集市。

  這次的巨大異變沒有任何人能夠忽視，已經下班的職員們都被召回忙碌了起來。

  「神秘事務司。」冷漠的女聲響起，金色柵欄門打開，卻沒人要出去。

  電梯裡的職員奇怪地按下了關閉按鈕，心裡想著要讓維修部的人過來看看電梯了，他卻沒注意到有一條小小的黑色蟲子遛了出去。

  蟲子溜進了一個黑暗的拐角中，隨著極輕微的聲音，一個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了原地。

  軌跡閃爍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用……變換了外貌的肖恩挑了挑眉頭，接著隱沒在了空氣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