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盛夏,葉錦沫收拾好行李從悶熱的閣樓下來。
迎面撞上雍容的貴婦,話里透著嫌惡。
「既然不是我親生的,就簽了欠條,再離開吧。」
來不及錯愕,她手裡多了張五十萬的欠條,上面赫然三個大字「撫養費」。
樓梯口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屋裡人的注意,葉父和剛找回來的女兒一起走了出來。
葉父看著葉錦沫手裡的行李箱和欠條,皺眉看向自家老婆,語氣帶著責備:「你這是幹什麼?錦沫也是我們養了16年的女兒!」
「舒然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說著,葉母拉過葉舒然的手,滿臉不屑,「我就說怎麼對她喜歡不起來,原來不是我們家的種。養了她十幾年,五十萬的撫養費不多吧!」
葉父有些不忍:「可錦沫才16歲,她哪有錢……」
「我不管,她替舒然過了這麼多年好日子,總要還的。」
聞言,葉錦沫心頭鈍痛。
十六年來,不論她怎樣努力,換來的只有父母對她冷漠疏離,就連她的名字,也是五歲時偶然遇到的一個赤腳醫生起的,這也叫好日子?
她的眼眶驀然一紅,強忍著淚水沒有流下來,可聲音止不住微顫。
「好,我簽了這欠條,就代表徹底和你斷絕關係了。」
葉母別過臉,懶得看她這副表情:
「我已經通知你鄉下的親生父母來接你了,以後葉家沒有你這個人。」
葉錦沫抬起袖子擦掉蓄的淚,鄭重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作勢準備走,葉母低頭看到她手裡的箱子。
「這箱子裡裝了什麼?別是帶走我們家什麼錢財吧?」
葉錦沫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這箱子裡只裝著她的幾件就衣服,還是她跟著師父出診看病時賺的佣金買的。
不等她反駁,葉舒然大驚失色,慌忙摸著自己的手腕。
「媽媽,您送我的手鍊找不到了!」
「快想想,你最後放哪裡了?」葉母也急了。
那條鑽石手鍊是她特地買回來送給女兒的,花了整整一百萬!
「我記得……我昨晚去過閣樓……」葉舒然的聲音越來越小,還帶著哭腔。
閣樓正是葉錦沫住的地方。
聞言三人齊齊朝行李箱看去。
葉父沉吟,還是有些不相信:「舒然你沒有記錯吧?」
葉舒然點點頭,又搖搖頭,眼裡流露著委屈:「我昨晚本來是想去找妹妹談談心的,結果沒說幾句,妹妹就趕……不……應該不是妹妹……或許是我弄丟了……」
「那一定是她偷的!」
葉母說著,伸手就去扯箱子。
葉錦沫滑動拉杆,讓她撲了空。
「你還敢躲?就是你偷的對不對?」
葉舒然攔住了葉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梨花帶雨的看向葉錦沫。
「妹妹,我知道你馬上要去鄉下,日子不好過,但手鍊是媽媽送我的第一件禮物對我很重要,這卡里是爸爸給我的五十萬生活費,我把錢給你,你把手鍊還我好不好?」
葉錦沫快氣笑了。
臨走之前,還得上演一出栽贓陷害的戲碼?
她昨晚收拾東西,的確發現了手鍊,可那玩意兒讓她順手扔進垃圾桶了。
見她不作聲,葉舒然又委委屈屈開口:「妹妹是覺得錢少?」
她翻騰著自己的口袋,又掏出一張卡:「這裡是我這些年兼職攢的五萬,你看夠不夠?」
葉錦沫的臉上毫無懼色,冷冷瞧著她。
「我沒有拿你的手鍊,也不准你們動我的箱子。」
葉舒然瑟縮了下身子,有些害怕的躲在葉母身後。
「反了你了!」葉母雍容的臉被猙獰的表情破壞,「你怎麼跟舒然說話的?偷了手鍊還犟嘴?」
她一把奪過行李箱,啪的打開,幾件舊衣服散落開來。
她低頭翻找著,可沒看到手鍊。
她漲紅臉色,繼續翻看,就算沒有手鍊,也會有點別的。
她就不信了,在葉家這麼多年,葉錦沫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
眼看著翻來覆去就是那幾件衣服,葉父也看不下去了,厲聲喝止:「行了!你們還要欺負錦沫到什麼時候?」
他對這個女兒談不上多喜愛,但畢竟是養了十六年的孩子,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葉父推開葉母,彎腰把箱子收拾好,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
「這裡有一萬塊錢,你先拿著,鄉下的生活不好過,以後常回來看看。」
「不用了,我不會再回來了。」葉錦沫沒有收,心灰意冷,頭也不回的出了大門。
走出葉家,烈日當空,她用手遮擋著陽光。
在路邊尋了個樹蔭,她掏出手機,看著葉父發來的親人電話號碼,撥通。
她心裡思忱著,既然鄉下的家裡不富裕,那她認親之後就回帝都打工,一來賺點生活費支撐大學開銷,二來也能貼補家裡,這樣新爸媽應該也能喜歡她一點吧!
盲音不過三聲,不遠處就傳來了跑車的轟鳴聲。
她剛抬頭,就看到浩浩蕩蕩的車隊朝她駛來。
百十輛跑車停了一路,望不到邊。
葉錦沫回頭望望別墅區,這個小區不算什麼超級富豪區,都住的是小門小戶開公司的人。
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發了橫財,搞這麼大排場。
不等她邁開腿,跑車上齊刷刷下來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小跑著把她圍起來,隊列整齊,表情嚴肅。
為首的勞斯萊斯,走下一個男人。
定製西裝剪裁得體,把男人頎長的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俊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保鏢訓練有素,恭敬讓路。
她看著來人,秀眉微蹙,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男人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薄唇輕啟,低沉清冽的嗓音格外好聽。
「葉錦沫?」
「是我。」
男人勾起唇角,眉眼帶笑,抬手撫上她的腦袋,聲音激動。
「十六年了,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