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嶼庭在林霧身邊坐下,將帶來的文件遞給她。
林霧不明所以的接過打開,發現裡面是幾張鑑定結果,以及一小塊石頭。
紙張內容暫且不提,那塊石頭,林霧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它上面有一種很特殊的香味,哪怕淡淡的,林霧也絕不會忘記。
正是礦洞裡可以隔絕那有毒的黑霧的石頭!
林霧詫異的看向薄嶼庭。
男人溫聲解釋道:「這幾日我得空了,就想起來了這個,用獨立盟那邊的實驗室研究它。它的石質非常堅硬,我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成功切割出碎塊做實驗。然後我就發現,這中礦石蘊含的成分,不比那黑霧的成分少。」
「而它其中有一種成分,帶有異味,正是我們聞到的這種。我靈光一閃,拿它和先前做實驗剩下的黑霧做了幾次嘗試,確定這種礦石帶有味道的成分,可以壓制黑霧,甚至是緩解黑霧的毒素。」
「我想,霍家人想下符厲的礦場,可能想要的不止是一種礦石。也有可能,他們只發現了礦場有帶有黑霧的礦石,還沒有發現有他們需要的這種。總之,他們用那種黑霧做紋身原料,是依賴於這種礦石混合其中解毒的。」
林霧聽著他的話,將文件中的結果拿出來仔細的看。
薄嶼庭還在說道:「現在看來,符厲的這個礦場被霍家人盯上真是不冤,裡面不僅有地宮,也有霍家人需要的這麼多東西。真是不知道他那一天天的運道怎麼那麼好……」
「不對。」
林霧突然出聲。
薄嶼庭停下,問:「什麼不對?」
林霧把倒數第二頁的數據出示給他看,「假設這種帶異味的礦石,真的是製作紋身的原料之一,那麼這幾行對於它成分的分析和佐證,是會出現在它被用進位作紋身後而做的實驗數據中,是嗎?」
男人頷首:「是的。」
林霧語出驚人:「可是在第九碼頭下的那個基地里,遇見的霍家人放在那兒的實驗對象時,我有記過他們的實驗數據,其中並沒有和這類似的數據。」
薄嶼庭猛地怔住。
空氣仿佛靜了靜。
他脫口而出追問:「你確定?」
林霧:「我相信我的記憶力,它不會騙我。」
薄嶼庭眸色一深,留下一句等他會兒,起身匆匆的離開。
林霧收回目光,低頭繼續看著這幾張結果。
沒多久,薄嶼庭回來了,帶著一個筆記本電腦,邊走邊打著電話,對那邊的人吩咐:「馬上把我上次留下的數據傳給我一部分。」
掛掉電話,他回來坐下,打開筆記本,登上自己的郵箱帳號。
林霧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麼了,沒有打擾他,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叮——」
郵箱彈出新郵件提示。
薄嶼庭點開,下載裡面的附件壓縮包,解壓後是一大串醫學數據,也正是他上次在第九碼頭冒險帶出來的實驗數據。
他截取其中一個人的完整數據,再拿出林霧手中的結果,詳細的對比著。
須臾,薄嶼庭眉頭微蹙,多找了幾個人對比。
二十分鐘後,薄嶼庭終於停了下來,看向林霧,說:「真的沒有。」
「所以霍家人盯上符厲的礦場,真的只是為含有黑霧的那種,他們已經發現的礦石。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這種帶有異味,可以克制黑霧毒素的礦石。」
「如果他們發現了,他們不會放過不要的。」
林霧鬼使神差道:「有沒有可能,他們其實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種礦石可以克制?」
薄嶼庭一愣,看看屏幕上的數據,再看向林霧,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一,進行過實驗的人都變成了那種沒有理智,攻擊性極強的怪物。對比我們的人在黑霧中的影響,這些實驗者的變化極有可能是含有黑霧的礦石在投入使用中,經某種反應釋放出了黑霧所致。」
「而且他們用來做紋身,是會提取濃縮的,這就使得黑霧的毒素大大加強,更容易讓人受影響中毒發狂。」
「第二,這些人的實驗上沒有我做出的數據,說明他們沒有把這種礦石投入使用。但如果他們知道有這種礦石,是不可能不用進實驗的。因為他們極其想做出真正的紋身進入地下城。」
「所以,他們不是沒用,而是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種可以克制的礦石。」
話落,薄嶼庭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令他臉色微變,喉嚨也發緊。
林霧也想到了,緩緩說道:「當初那個女隊員給的紋身配方,會不會是有殘缺的?霍家人做那麼久的紋身實驗都失敗,是就因為缺少了這種礦石嗎?」
換而言之——
「是不是加入這種礦石,就能做出真正的紋身了?」
有了這種礦石的配方,才是紋身的真正配方嗎?
薄嶼庭看著林霧手中的那塊石頭,眉頭緊擰,說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想到霍家人,他突然朝林霧伸手。
「把這塊石頭給我。」
林霧愣了下,問:「你還想繼續做它的研究實驗?」
薄嶼庭喉結微微滾動,卻是搖頭道:「不,我想像霍家人那樣,嘗試做紋身。」
林霧瞳孔一縮。
「不行,霍家人的實驗證明,用現有配方做出的紋身是會害……」
「現在不是有這種石頭了嗎?可以嘗試。而且我是醫生,我身後的醫科組織也有頂尖的醫療資源,能保證至少將人救回來。」
「……」
林霧看著薄嶼庭,還是沒有給他。
薄嶼庭放軟了語氣,認真的說道:「如果加上這種礦石能夠成功,那就是我們賺了。林霧,你有真正的紋身,處境很危險。要是有第二個擁有紋身的人出現,就能轉移霍家人的視線。」
雖然現在霍家人還不知道林霧有真正紋身的事,但紙包不住火,這世上也沒有不漏風的牆,無法保證霍家人能永遠不發現。
或許林霧身份背景太強,霍家人不敢碰。
可如果進地下城是霍家人的畢生追求,而且僅有林霧那麼一條路時,就算林霧是他們再無法碰的人,他們也會鋌而走險。
要是有第二個出現,他們到時就會因為衡量得罪不起林霧,放棄對林霧動手。
面對這樣的情況,薄嶼庭實在很難拒絕它的誘惑力,也無法放棄能做出第二個擁有紋身的人的可能。
只要有那麼個人出現,他的小姑娘就安全了。
林霧搖頭:「牽扯進一個無辜人,不行。」
薄嶼庭信手拈來:「如果將紋身放在不那麼無辜的人身上呢?」
林霧一愣。
薄嶼庭柔聲道:「一開始,我會先用動物進行實驗,確定有一定成功性後,再找不無辜的人動手。」
頓了下,他幽幽的說道:「我看冷霖鋒就很合適。」
「…………」
林霧嘴角微抽,道:「那你跟我保證,你不會用在自己身上。」
薄嶼庭一怔,沒有作聲。
林霧登時抬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下子將人拽近至跟前,距離咫尺。她盯著他有些躲閃的雙眼,語氣加重而危險:「你向我保證。」
男人默了默,輕笑道:「好,男朋友向你保證。」
林霧仍有些不放心,見他神色誠懇不似作偽,才把礦石交給他。